也許隻是無心的,也許他随時準備撲過去援救。
“我隻是個被牽扯進來的倒黴蛋。
”波迪假笑着說,“那話怎麼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在這地方可插不上話。
我建議你們索性當我不存在。
”
“這恐怕不切實際。
”姬尋說。
“怎麼?你能搶走一整支軍隊,還怕對付不了我一個?我猜你動動手指就能幹掉我,何必還問我想幹什麼?”
“我隻能做有所準備的事。
”姬尋回答道,“那和動動手指是有很大不同的。
”
“那就是說你現在沒法殺我了?”
“我并不想這麼做。
”姬尋說,但當波迪仔細對着他上下掃視時,他又繼續說:“這和我能否做到并不是一回事。
”
“嗯哼。
”波迪說。
他那兇險的視線裡卻浮現出嘲笑,完全不顧雅萊麗伽向他遞來的警示眼神。
“說實話,”他說,“你比我想象中得無聊多了。
”
“我的确不是個有趣的人。
”姬尋平淡地應答道,“我的大部分工作也是相當枯燥的,很遺憾,很多調查和研究的過程遠遠沒有結論展示時那麼令人驚歎。
很多時候,這些工作的本質與雕刻岩石沒有什麼區别,它們隻不過是将作品停放在概念的領域裡。
”
“而且你還挺矮的。
”波迪說。
他和姬尋站在所有人的兩端,在這個距離上足以互相平視,但他故意把眼睛往下瞥,仿佛談話對象的眼睛是長在膝蓋上的。
他懶洋洋地說,“你知道,要是光聽你做過的事,我還以為你起碼比我高兩個頭呢。
”
姬尋隻是笑笑:“我可以這麼做。
”
“隻是沒必要?”
“隻是有必要讓我保持和描述對象更接近的樣子。
”姬尋說,“這是我在失敗以前的一個備用計劃。
自然,它現在是被完全抛棄了。
我想我們暫時不必去在意它了。
”
“那我該在意什麼呢?”
“最初的願望。
”姬尋仍然以高興的語氣說,“請講講如果你能使用這台許願機,你最迫切的一個願望是什麼——請注意,必須是最迫切的那一個,也就是你在得到許願機後第一個會許下的願望。
”
“我會讓你去死。
”波迪說,“顯而易見啊。
你有什麼疑問?”
“這不是你最迫切的願望。
”
“我剛聽說你能知道一個人是不是撒謊。
怎麼回事?你的測謊儀不大靈光嘛。
還是你覺得人人都得喜歡你?我看你不應當有這種誤會。
畢竟你也殺了不少人。
我說,老兄,這可不是你向我行個禮就能過去的,明白吧?”
波迪牢牢地盯着他,指尖做着幅度輕微的手勢,如同一句句壓低了嗓音的謾罵。
事實上他也在低低地說話。
他的聲音壓在喉嚨裡滾動,近似于野獸威脅時的悶嚎。
“給我一個機會。
”他模糊而惡毒地低語道,“你最好别給我證明的機會。
”
“我會的。
”姬尋說,“既然你站在這裡,我不得不把你考慮進去。
不過我還是堅持我的說法,就我觀察到的情況,你不會把殺死我作為第一願望的。
我也能用一個很簡單的方法論證這點。
”
他把一根手指擡起來,仿佛槍口般指向朱爾。
那并不僅僅是個手勢,而手指主人的目光裡也充滿了平靜而冷酷的決心。
波迪看到了,因此猛地踏前一步,幾乎像要撲到他們之間。
但在他真的這樣做以前,姬尋又把手指伸了回來,支在下巴上思考着。
“答案已經有了。
”他說,“很有趣。
現在我們還剩下最後一個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