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的诋毀,他開始千方百計地阻撓荊璜睡覺,而莫莫羅則笑容滿面地坐在旁邊,為無法安甯入睡的荊璜高興得渾身放光。
就在這時∈帶來了關于發現生命迹象的消息。
他不知為何以一把椅子的形象出現在地闆中央,四條椅腿像馬匹那樣亂蹬,發出踢踢踏踏的噪音。
荊璜滿頭亂發地瞪着他,眼睛幾乎開始冒火。
“外面有好玩的。
”∈說,“鏡像物質。
椅子。
納米機器人。
懂?”
沒人懂他。
荊璜穿上他的靴子,一聲不吭地跑了出去。
莫莫羅則陪着羅彬瀚坐在艦橋室裡查看錄像。
通過監控鏡頭,他們看到寂靜号又一次進入了某顆星球的大氣層,在類似海洋的環境上空懸飛。
那是一片尤為美麗的冰川世界。
氣溫平均約在十攝氏度,然而整片海域都覆蓋在紅莓刨冰般深紅誘人的冰川下。
羅彬瀚飽受瘋狂星星和自己的想象力折磨,對任何異常的景象都十分警覺。
他正要問問那些紅冰是否和生物體液有任何關系,接着就發現在那片紅色的冰海中有某種生物正在移動。
它掀起的水花很大,而且淩亂不齊,看起來不像是魚類。
羅彬瀚極力去辨認畫面上模糊的影子,看到一個長長細細、宛如長頸鹿般的頭部,在那生物的頭頂則缭繞着一大片朦胧如薄霧的彩雲。
“這啥?”他問道。
“反正不是宇普西隆。
”∈回答道,“我認為它是個椅子。
”
羅彬瀚認為他的前一句尚有道理,後一句則純屬放屁。
他們繼續看着那個有着奇怪頭部的生物在紅色冰海中遊動。
它的動作看起來有點笨拙,但并沒因為寒冷而僵硬,隻花了十幾秒就穿越了百米遠的海面,逃到一片豔麗的冰蓋上。
當它成功着陸以後,羅彬瀚才終于明白∈為何稱它是個椅子。
這生物有四條細而筆直的腿,移動時柔韌如竹竿,看不出膝蓋或其他關節,也似乎能向任何一個方向彎曲。
在這四條椅腿似的肢體上橫着一個相當扁平的軀幹,俯看起來像個等腰梯形。
大約是頭頸的結構位于梯形頂部,長長地豎起來,足足占據身高的一半(那就是羅彬瀚将它誤解為長頸鹿的部分)頸部以上的頭是個圓柱體,一側有視覺器官和口器,另一側則有着近乎水平的堅硬毛發。
那頭部長得不像任何一種生物——羅彬瀚暗地裡覺得這簡直是個牙刷頭。
但它顯然是某種具備智能的活物。
在它的軀幹部位包裹着疑似衣物的材料,脖子上系着一個球狀的氣囊,并在不斷喊着什麼。
∈錄制并播放了它的聲音,在羅彬瀚聽起來隻是一段動物的尖叫。
他覺得那聲音有一點熟悉,可也辨不出是什麼動物。
“它在說啥?”他問∈。
“沒法分析。
”∈扭着椅子腿說,“它的腦電波很怪。
不是咱們船長的那種怪,而是被加密過。
我覺得它在腦袋外面套了層防護闆。
”
羅彬瀚隻好繼續瞪眼看着它喊叫。
用“嗚哈——”和“奧的——”這兩種叫聲交錯。
它腦袋頂部的彩霧随着它的叫聲節奏而一閃一閃。
“羅先生,”坐在他旁邊的莫莫羅說,“我覺得它好像非常慌張,是不是遇到什麼危險了呢?”
“我咋覺得它挺亢奮的?”羅彬瀚說。
緊接着他們看到那生物面前的海域開始發亮。
泛紅的海洋中躍出了許多發光的珊瑚——羅彬瀚沒法形容的更好,它們有着珊瑚般崎岖又規律的形狀,體表的光澤像是肉質,裡面則漂浮着像是眼球般的器官。
當它們覆蓋着黏液的身體經過冰蓋時,那些紅冰便迅速溶解了。
這下連羅彬瀚也看出情況不妙。
他從座位上站起來,想在這副畫面裡找到跑出去的荊璜。
可或許荊璜還沒來得及從茫茫紅海上鎖定這個奇特的落難者,他們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它被一群珊瑚怪物逼到了冰蓋最中央。
“咋辦?”羅彬瀚問。
他還沒來得及征得莫莫羅的意見,那些珊瑚生物幾乎在同時從底部噴出一道氣體。
它們從地面彈射起來,一起撲向那孤零零的落難者。
那可憐的異族空前凄厲地大喊着,羅彬瀚幾乎認定它毫無還手之力。
緊接着它的腦袋變得絢麗閃亮——準确地說,缭繞在它頭部的那團薄霧亮了起來。
羅彬瀚分明看到那團霧從邊緣開始凝聚,形成了一隻彎曲無骨的觸須,末端尖細而長滿吸盤——看上去就像隻章魚的腳。
彩霧在瞬間凝聚成了一隻五彩斑斓的章魚。
它懸浮在椅子腿生物的頭頂,至少有二十隻腳和一個渾圓的頭部。
章魚在空中懸停了一秒,然後開始旋轉。
從它每一隻須腳末端的吸盤中都射出一道細長的綠色光束,随着它的觸須移動而搖擺。
它像握着幾十把光劍,在高速的旋轉中上下翻飛,形成一團水潑不進的屏障。
當珊瑚生物撞上光幕時,它們立刻碎成小塊,散落在周圍的地面上。
那流暢的舞姿如同暴風驟雨,猛烈地撲向每一個襲擊者。
這場對決在幾個呼吸間便告結束,冰蓋上隻剩下堆積如堡壘的屍塊,以及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椅子腿生物。
羅彬瀚呆若木雞地看着這一幕。
得勝的章魚以傲岸之姿環視戰場,吸盤内的光劍逐一熄滅。
羅彬瀚不知怎麼從那動作裡讀出了一股家長般的威嚴。
它的觸須在空中波浪般舒展了幾下,然後開始抽打身下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