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寂靜号遇到那顆紅冰覆蓋的星球時,羅彬瀚正在和莫莫羅一起研究“黑星”。
羅彬瀚本以為這個詞是某種更具魔幻色彩的概念,結果卻發現實際上在他的老家也能找得到——他一時興起地用自己手機裡下載的英漢詞典搜索這個詞,意識到這個天文詞彙或許并非路弗随口編造。
“羅先生,黑星是一種死去的太陽。
如果在毀滅時内核坍縮得足夠快速,就有可能形成黑星了。
像過去宇普西隆前輩找到我的琺柱星系,那裡就有一顆大質量恒星變成了黑星,宇普西隆前輩在經過時差點就撞上去了。
”
“也跟咱們外頭那神經病似的?”羅彬瀚說。
“不是呀,羅先生。
黑星隻是性質有點獨特的天體而已,本身并沒有生命性。
羅先生應該知道黑洞吧?黑星是和它很有點相似的東西,隻是還保留着星星的形态和物質結構。
因為内部引力很大,光線進去後就無法出來了,會形成一個獨立的環境,用羅先生故鄉的說法應該是‘視界’,意思是說雖然兩者還在同一個空間内,但在光學視覺上已經無法看到黑星引力場内的情況了,就像是去了另一個世界一樣。
”
羅彬瀚想起了路弗為他展示的那面黑鏡,還有他掉進黑鏡時那種難以形容的恐怖。
他甚至難以斷言說那是恐怖,因為當他落入對岸時,那莫可名狀的空間将他的思想與情感也擠壓變形了。
他不能喚起恐懼的情感,甚至都沒法主動想起恐懼這個詞,就好像自己隻是一塊飄在宇宙裡的石頭。
那顯然不是單純掉進一個普通星球内部時該有的體驗。
如果他真的按照幻覺的指引找到那顆黑星,然後穿越那黑暗無光的邊界,在幕後等着他的到底會是什麼?路弗聲稱他所看見的正是從黑星裡出來的人的記憶,那意味着在黑星内部确然就充斥着這樣無盡的瘋狂?又或者一切都隻是那瘋狂星星制造給他的幻覺?
他隻能向莫莫羅打聽這個問題,想從這位甚至能以光速飛行的巨人口中了解穿越黑洞或者黑星應該是什麼樣的感覺。
莫莫羅想了一會兒說:“要看具體情況呢,羅先生。
引力的扭曲如果位置和時機正好,能夠形成類似隧穿的效果,那樣的話就不需要額外的幻影物質或者以太來固定出入口,有可能會形成一個通往其他星層的通道。
但是如果條件不對的話,裡邊就會變成非常脆弱的混亂空間。
”
“我咋覺得我經曆得不太一樣呢?”羅彬瀚說。
這時他敏銳地發現一直趴在角落椅子上睡覺的荊璜睜開眼睛,隐晦而古怪地朝他們看了看。
羅彬瀚條件反射地跳了起來,沖過去揪住他的頭發說:“少爺你瞅啥呢?”
“……瞅你又怎麼樣?”
“你肯定有問題。
”羅彬瀚肯定無疑地說,“說,瞞着我啥呢?”
事實上羅彬瀚發現荊璜并不經常隐瞞,隻是不怎麼樂意回答問題。
當他表現出足夠的堅持時,不管荊璜有多不高興,他總能得到需要的回答。
在羅彬瀚看來這簡直就是某種自閉症的征兆,他決定以慈父般的心态幫荊璜改善改善。
他的改造計劃進行了十分鐘,荊璜就充滿精神地從椅子上爬了起來。
他扯住羅彬瀚的頭發說:“你再揪?你再揪?”
羅彬瀚不慌不忙地沖他豎起三根手指。
荊璜怒氣沖沖地松開手,坐回原位說:“那個東西不是普通的星星,是參考着‘遙慶歡宴之賓’改造出來的星球意識體。
雖然原型是個非常惡心的家夥,但還不至于用幽浮意識做這種事。
那個東西隻會不斷地到處飛行,挑選那些它覺得‘美麗’的星球玩弄——就是說,對個體反而沒什麼興趣。
在路上偶遇它的飛船,如果沒有因為聽到它的歌聲而瘋狂的話,基本上也能留下一命。
之所以這個仿制品連你這麼小的生物也要攻擊,應該是因為自身被固定在了某個通道口上,根本沒辦法去吞噬其他的天體吧。
”
羅彬瀚斜斜地盯着他,手指下意識地收張。
他在荊璜發飙以前若無其事地問:“啥通道口?”
“……污染區或者高靈帶吧。
那個東西本來應該是無生命的恒星,被放到通道口以後進行了以太生命投射,才能變成具備殺戮意識的星球武器。
我聽說這是金恩加泰坦的信徒們弄出來的東西,雖然具體的技術細節可能有出入,基本原理無非就是用原型的生命特質跟高靈帶污染結合而已。
一方面用來清掃雜物,一方面也是借用那東西的引力堵住他們控制不了的污染區。
”
荊璜用一種很無趣的語調說:“你在夢裡看到的,應該并不是天體的内部,而是通過它的媒介接觸到了以太污染。
就算隻是間接的記憶暴露,這種事也還是少來比較好,否則你自己的意識會被磨光的。
”
“我這就沒啦?”羅彬瀚故意說,“您就放着它造孽?等着給我送終啊?”
“……誰說要放過它。
”
羅彬瀚清晰地聽到荊璜以不耐煩的口吻說了一句。
那語速又輕又快,但羅彬瀚确定自己沒聽錯什麼。
他立刻盤問荊璜接下來的打算,但這次荊璜滿臉嫌棄地踢着他說:“走開,說了你也不知道。
”
“叛逆!”羅彬瀚斥責道,“你不說我咋知道?不溝通哪來的進步?”
“不知道最好。
你的神念脆弱得一塌糊塗,幾下就被那東西探出來了。
”
羅彬瀚很不滿意荊璜對他人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