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場京西田獵中湊在一起,簡直就是命運最大的捉弄和意外率。
不過相對自帶幹糧親附的李敬業而言;在李孝逸的背後,似乎還有高宗的影子。
因為,他是作為新到任的太子十率/六衛府長史身份,出現在東宮的麾下。
而相比還算是矜持、恭謹有加的李孝逸;另一位新委任的太子左衛率府率将,就顯得意味深長的多了,因為他姓武。
此人全名為武攸緒,乃是前利州大都督武士彟的從弟武士讓之孫,也算是當代天後的堂侄;不過二十出頭,看起來是一個略顯英挺幹練的青年;微圓的臉上總是挂着一副,坦蕩、熱忱的笑容。
哪怕受到了新舊同僚、部屬和上官之間,有形無形的冷遇和隔閡、忌憚;也似乎未嘗改變多少态度。
而他的到來也像是某種征兆;入秋之後遲遲不下的雨雪,就在他抵達的當天夜裡俏然而至。
因為驟然結束的晴好天氣和霜雪紛飛,也讓秋狩在外的太子李弘及其東宮所屬,按照事先被延遲的日程,迅速整體移駕到了骊山溫泉宮内。
當然了,說是溫泉宮,其實是一處占地廣闊的宮城。
圍繞着骊山腳下掘出的諸多溫泉湯池,及其附屬宮苑建築、亭台樓閣;所建立起來的一座中型城池。
其曆史,可以上溯到隋文帝楊堅的開皇年間,在骊山建立溫泉宮,“修屋宇,列松柏千株”。
後來又有唐太宗貞觀十八年(644),诏左衛大将軍姜行本,将作大匠閻立德建宮室樓閣,賜名“湯泉宮”。
建立起最初的城圍;待到唐高宗鹹亨二年(671),又增擴營建宮室改名溫泉宮。
因此,在這座宮城當中,除了一年四季終日煙氣袅袅的湯泉池泊、樓台殿閣之外,還有數量不等的衛士、宮人、内侍和奴婢;乃至耕作于附近,以田産所出專供支應的所謂“湯戶”“泉戶”。
是以,當太子李弘率領一衆命婦、内官和宮婢,東宮扈衛、親從和侍臣,多達兩三千人移駕其中之後;甚至還沒能夠填滿其中三分之一空間。
但對大多數人來說,能在溫泉宮過冬無疑是幸事。
而已貓咪形态行遊其中的江畋,也由此見識到了另一種,截然不同的唐代宮廷生活情态。
這裡既有露天帷幕而成的大小外湯,也有通過隐藏的保溫水道,而流淌在宮殿廳堂内取暖加濕的内湯。
成群結隊穿着輕便單薄的長衫曳裙,捧持着各色器物,腳步輕盈而稀碎無聲的,穿梭在水汽袅袅、雲蒸煙罩一般,暖濕空氣中的宮人、内侍和奴婢;在室内僅着繡衣的貴人和春裙輕薄的命婦。
就像是重新來到了春夏之交;卻又與外間的雪花消融斑駁的宮牆上,那些披着大氅和毛邊甲衣,頭戴銮兜與夾耳帽,持杖舉火緩緩吞吐着煙氣的宮衛、巡兵;形成某種鮮明異常的反差與對照。
雖然是皇家專屬的湯沐之地,但作為天恩浩蕩的一部分;除了内裡背靠山勢的幾處專屬大型湯池之外;天家還會賜予随行大臣和近侍之人,享受湯浴的一席之地,在外圍建造起諸多大小湯院。
因此,作為此番陪駕随行的福利,或者說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恩澤之一,鄭娘子和婉兒,也得到了一處小小的湯院内間,作為臨時的居所。
雖然沒有什麼的像樣的湯池,而是溫泉貫注的大湯桶。
但依舊讓母女兩驚喜異常的,放開了日常的矜持端正,沉浸在歡聲笑語中。
就連江畋也不免被她們捉住,歡天喜地的泡在溫湯水裡,用梳子、汗巾和皂角膏子齊上,好好的洗刷和搓揉了一遍。
雖然江畋想要竭力反抗,但是在貼身緊接無暇的攬抱與掙紮中,為了避免傷到她們缺少遮掩的肌膚,也隻能暫時忍辱負重的承受了下來;直到半個多時辰之後,這對娘兩放松了警惕才逃出去。
然後甩幹了身體皮毛之後,江畋就沿着高低錯落的院牆、瓦頂、屋脊和檐角;在某種身體的本能驅使下,順勢開始巡曳起這片新領地來。
期間順手打發了一窩夜枭,兩隻老鸨,還有好些鼠輩。
當然了,也由此在個别湯院之中,驚擾起一些令人耳熱心跳、目眩神移,或是活色生香的美妙場景。
不過,江畋此刻隻是一隻剛巧路過小貓咪而已,又能夠有什麼壞心思呢,也就飽一飽眼福。
當然了,也不小心聽到了一些喁喁細語,或是私房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