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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一章 偶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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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過天頂上氣窗的間隔,江畋可以看到這處占地頗廣的莊園,正在成群奴婢奔走下緩緩敞開的正門;以及手持旗幡、豎牌和纏繞着絲滌的漆槍、馬頭仗等物;小跑着湧入其中又站立成列的儀衛。

     緊接着,又是魚貫而入數行;身穿半身鐵鱗甲、灰色大氅,頭戴小弁冠;手持團牌和單斬刀,或端着鈎槍、長戟的衛士;還有通身青衫黑胯、灰色幞頭,挎着裝滿箭矢的胡祿和下弦弓臂的扈從。

     待到這數隊的扈從/衛士,在十數名的軍校帶領下,分别短暫的搜檢過現場,并且占據了前庭的角樓、牆上、瓦頂等多處制高點後;緊随其後才走進一群身穿粗稠的健壯仆婦,開始布置起現場。

     最後是數輛裝飾着苫蓋、白銅雕花和絹紗帷帳的香車寶馬,在一衆彩衣長裙、手捧各色器物的侍女簇擁下,緩緩開進藩邸莊園的前庭。

    光是看這副排場規模,最少也是個上三品命婦告身和規格。

     而在場的奴仆們,則已在前庭卑微無比的跪倒了一地;戰戰兢兢的頭不敢擡、大氣不敢出一般。

    然後,第一輛白銅垂帳的香車上,才走下幾名男裝打扮的女官,開始進一步檢查那些仆婦的布置。

     片刻之後,才對着後續的香車點點頭,說了些什麼。

    居中一輛苫蓋最大的香車,才突然輕巧躍下一對年方及笄、眉目如畫的少女;隻見她們彩裙飄搖、身姿纖巧,腰上還挂了一柄裝飾性的小劍。

     隻是兩人的精緻容顔和裙裝幾乎一摸一樣,唯以青紅兩色區别。

    隻見她們對着車内行禮着,一個伸手撥開帷帳,一個伸手搭扶着,牽挽下一個宮裝長裙圍帛飄搖,頭戴銀花鑲珠帷帽的曼妙身影。

     顯然這名帷帽女子,就是這隻突然來訪的車隊,獨一無二的核心人物了。

    然而,隻見她對着園内留守的奴仆,和聲細語的說了幾句話;就在一名誠惶誠恐的老蒼頭引領下,向着後園的小院而來。

     江畋見狀雖然有些驚訝,但是随即就放出了甲人充當外在警戒;同時暫時共享了它的部分“虛化”能力;而悄然掩沒消失在梁上的陰影中。

    這一刻,他隻想看看這個女人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随着小院周圍被推進的扈從和衛士們,給迅速的警戒和包圍起來;這名帷帽女子将他們攔在了小院之外;然後,僅僅帶着那對雙子侍女,踏入到一片荒蕪的内院中;又輕車熟路的徑直走入小樓。

     随即,她終于在衆人的視線之下,輕聲長歎了一口;又伸展開身姿,讓一雙侍女将拖地的錦繡罩衫,連同珠花的帷帽給解脫了下來;頓時露出一身雲紋圍帛和縷花半臂,如雲霞蔚爛的織金宮裙。

     皎潔豐勻的面容雖已過青春年華,但似乎風華絕代依稀;眼眸澄淨如少女般的熠熠生輝;偶然舉手投足間猶有往昔颠倒衆生般的韻味。

    也讓原本一片荒蕪蕭條的庭院,都變得有些明亮、溫馨起來。

     然而在見到這個女人的那一刻,江畋的身體中再度湧出,諸如似曾相似的孺慕、親切,然而又混雜着隐隐的痛恨和排斥,以及近鄉情怯的畏懼和退縮的複雜情緒,隻想狠狠質責和怒斥對方的沖動。

     與此同時,在這間空蕩蕩的陳年内室裡,她卻是不顧灰塵的坐在床帳間;突然唱起了一首曲調婉轉悠然的小曲。

    隻是曲調雖然疑似為《南方有佳人》的旋律,但是内容卻更疑似一首古時的兒歌: “棄兒花間妾身輕,兒啼呱呱莫斷聲。

     三朝有乳未能飲,遊人聞泣應傷情。

     妾能生兒不能養,花間會有人來往。

     桐花小鳳花為胎,花使生之葉使長。

    ” 随着她清唱的曼妙聲聲,掩身梁上陰影中的江畋,也似乎再度在腦海中浮現出一些記憶碎片:比如,在一處晨鐘暮鼓的山寺中,單純而清淨的幼年帶發修行生活,以及面目模糊到想不起來的老和尚。

     然後,又是芳草萋萋、花樹繁茂的巨大華苑之中,在衆人的前呼後擁追逐之下,盡情奔跑和放飛自我的恣意與盡情;最終一頭撞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又變成了夜燈苦讀中,被手持團扇的輕聲拍打。

     那是一個個日日夜夜的持續陪伴,與沒日沒夜的輪番教導;隻是為了将一個從山寺中走出來的白紙,在最短的時間内,浸染、熏陶呈一個大人物們多期待的模樣;也是為了不想看到她的傷心和失望。

     接着又是站在一次華美的廳堂中,被一個威嚴莊重卻難掩嫌惡的華服男子;像是一件會自己行走和演示的道具、器物一樣;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大半天。

    才面無表情的微微點頭,牽帶到一處高台之上。

     在流雲雕花的白玉欄杆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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