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原遠處也匆匆忙忙奔走來一群服色各異的人等。
其中大半數是最常見青白瀾衫的學子、生員,和寶藍色袍服的講習、教習、教授;還有數名皂衣捕吏和個别石青袍的官屬。
作為城北禁苑内的京大學坊,占地規模最廣、生員最衆的藩務學院所在;其實也是京大學坊最為繁華富庶的所在。
代表了京師大學坊區,除了朝廷撥付和曆代捐贈之外,最大最穩定的收益來源。
除此之外的數千名生員,及數倍于此的相關家人、卷屬和親随、扈從、奴仆,同樣是個相當可觀的數量。
在就學期間的衣食住行,娛樂遊玩所需,也造就了一番經久不衰的市面繁榮與長年景氣。
但也因為彙聚了來自天南地北,形形色色的各種人等;同時也一度成為了整個京大學坊區,十二分院當中最大的治安問題和混亂的根源,等日常管理的難點所在。
一度被稱為“長安八大怪”之一。
畢竟,都是正當血氣方剛之年,又身後各有家門背景和手頭寬裕,很容易就因為各不相讓的誤會、大小矛盾和沖突,鬧出形形色色的是非曲直來。
又因為牽涉諸侯藩家,很容易就上升到政治事件。
乃至在廣明帝時,因為對于藩家升學和選錄的名額标準不滿;效法古時公車上書的典故,擡着“有教無類”匾額闖入當時,舉辦禦前觀覽的大校禮儀中;鬧出了當時轟動一時的“扣阙天聽”事件。
雖然,事後不免有十多家相關的公卿和諸侯藩家,由此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降爵、削藩處分;但是也由此逐步放寬和擴大了,藩務院招生的範圍;乃至增設除政、經、文上三院外的其他分院科目。
故而,現今的藩務院因為擁有相對其他專屬分院,從經史子集;到賦算營造;從天文地理,到醫工方技;乃至是琴棋書畫的雜藝,更加大而全的數十門各類科目/課選,而被人戲稱為“小京大”。
因此從理論上說,隻要你有錢又有足夠的時間,大可以慢慢的數年到十數年時間,将這些感興趣的科目一一的修習和考較過去。
也由此創造了許多安置人員出路的崗位,和各色創收盈利的名目。
所以在藩務院外圍附屬街坊中,不但有京兆的精幹捕盜吏,和刑部快輯隊的常駐點,以為維持市面上的日常治防。
甚至還有一位從國子監派過來,日常專門負責糾檢師生風紀、綱常的訓導博士。
而在這位訓導博士手下,又有若幹名教喻、副教喻、助教;各自領有一隊來自其他分院的,強學社、健行社、六藝館等名目,半官方背景的結社成員;所組成的訓學隊。
以維系學院内的日常秩序。
因此,這一次帶隊趕來的石青袍,正是那位國子監訓導手下,官拜正八品的首席教喻官石越。
因為就在片刻前,有教習和生員一起向他禀報,有官方的人物突然帶兵奪取門禁,闖進了藩務院内。
雖然他對于這種破天荒的事情,實在有些難以置信。
要知道上一次發生類似事情,還是廣明帝在位時。
那位主持禦前觀覽的内樞密使,惱羞成怒之下發兵入校。
但還是被擡着先聖神主的師生擋住。
再加上,其他分院同仇敵忾的聚衆聲援,就連京師武備大學的那些士官生,都唯恐天下不亂的“自發”跑過來支援和助陣;最終這位來勢洶洶的大國舅,在内外壓力下隻抄走些許物證就草草了事。
但事後這位下不了台,而顔面盡失的内樞密使;固然自請去位收場。
但是源于朝廷和天家的體面,所有自願或是不自願牽涉其中的教職人員,陸續被流放到惡流放,貶斥的貶斥,幾乎沒落得好的。
現在,居然還有人再來這麼一招,對于正當年富力強,有望在本職更進一步的石越而言,簡直就是天降橫禍的當頭一棒。
因此,出于分擔責任和風險的考較,他毫不猶豫通傳捕吏所和快輯隊前來。
緊接着,他又命人打開了供奉在藩務學院内的先賢祠;雖然至聖先師和周公的神主不能輕舉妄動,但是他還是以自身權柄和利害關系,說服守祠的祭祀道官,請出來先帝賜下的“風清氣正”匾額。
待到都準備停當之後,他也終于得到更多的确切消息;比如這班闖入人等,乃是以禦史台三院之外,新設立的第四院——裡行院之名;直奔一處所院内結社;而不是人多口雜的某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