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那位田家阿翁殘缺不全,并且外皮撕裂大半的屍體,在茶棚下附近的土溝裡,被尋味的犬類給翻找出來之後;這件滿船死難的意外事件,也終于有了一個初步的結果和定論。
拒絕了趙縣令的招待和程儀,當江畋一行帶着底倉裡新獲得俘虜/特殊樣本,再度啟程之後。
在船上冷眼旁觀一切的令狐小慕,卻是忍不住開口道:“官長,這位趙縣尊,怕是頗多言盡不實之處。
”
“我知道,這事不單是個縣令可以操持的;所以我決定回頭暗中調查,這些年偏遠地方的人口失蹤案和集體搬遷事件。
”江畋點點頭:“待到了西京之後,還要拜托你調查武德司那裡的存檔了。
”
“但目前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當下所獲的這隻鬼人。
”江畋又繼續道:“它不但在行兇後變回人形,還能夠臨時僞裝成受害者的形貌,這無疑又是個突變的樣本,必須盡快找出對策才是。
”
“至少,我們首先要确認這隻是偶然出現的個例,還是可以複制的群體現象;”江畋緊接着道:“如果隻是前者倒也罷了。
但如果是後者,那就麻煩大了。
必須籍此迅速找到甄别和針對的手段。
”
“畢竟這種為僞裝殺人的手段,對于絕大多數人簡直是防不勝防的;但無論如何,我們都得盡快回到西京之後,才有條件和場地進行深入的研究;平陸縣這邊存在的問題,隻能日後慢慢調查。
”
除此之外,還有船上被當作值錢物件,所藏起來的某件東西,其實是帶有常人感覺不到殘留影響的誘導物;目的就是針對這艘船上運載的某個人和活物。
而從下倉屍體殘骸看,也有些異乎尋常。
因為數量為免多了些。
而且通過檢查屍骸間遺物,還找到了很容易就被忽略,殘斷繩索和拘束器具的碎片;這就顯得有些意味深長了。
究竟是怎樣的乘客或是活物,需要捆綁或是拘束起來運輸呢?
再加上平陸縣境内,所暴露出來的山中人口失蹤案件;這簡直就是在短時間内,又平添了一連串的新疑團。
或者說相對于表面上新起的獸禍,一個布局龐大的峥嵘身形,似乎才露出了那麼點邊角。
結果當天夜裡,初雨的夜遊症又毫無征兆的發作了。
這一次她甚至沒有驚醒同房監護的令狐小慕,就悄然無聲的躍出窗外去;在船上如同女鬼一般的幽然遊蕩片刻;卻因四面皆水無處可去轉回來。
結果觸發了江畋在房外的小機關,被他再度制服了。
隻是被扭脫了手腳的初雨,這一次醒來的比想象的還快。
隻見她臉色慘淡的哀求道:“既然如此,已經無可挽回了,還請貴人賜我一死好了。
”
“讓你去死?為什麼,活着不好麼?”江畋卻是饒有趣味的看着她,心中卻是忽然想到了,作為當初從隐侯樂行達府上,救出來的重傷垂死者之一,成士廉家裡的那位妾室,是否也有這種問題呢?
“貴人覺得奴家這副模樣,還算是人麼?”關節處就像隻蠕蟲一般,正在不由自主将脫臼四肢,給扳正恢複過來的初雨,卻是一絲絲抽着冷氣痛聲道:“奴家不想變成害人的怪物,就隻能請貴人替我解脫,至少還能以人的模樣死去……”
“你這就錯了!”江畋卻是伸手示意,驚醒持劍門邊的令狐小慕不要說話,然後才開聲道:“為什麼伱會覺得這副樣子,會是一種非人的怪物呢,而非你在劫後餘生,上天給予的恩賜和機緣呢?”
“恩賜和機緣?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變形的四肢已然恢複了大半,但是臉色依舊慘白吓人的初雨,卻是不自信的喃喃道:“貴人你莫要寬慰了;奴家變成這樣子時,真真切切感到了想要害人的沖動……”
“有什麼不可能的!”江畋卻是毫不猶豫打斷她的自艾自怨:“我在洛都地下水城裡發現的那些詭異之物,你也該聽說過了吧!說實話,這世間将有大變數,你的這點變化,也不過時代洪流中的區區個例。
”
“你又以為,我為什麼要招攬與你?”江畋随即又繼續道:“暗行禦史部成立之初,不就是為了對應這種事态,而專門招攬那些聲在時代洪流之中,因此有所際遇和變化,而又能報效國家和守護百姓的奇異之士。
”
“難道,奴家這副非人的模樣,難道也能報效國家、守護百姓?”初雨聞言,卻是有些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眸道:“貴人,也未免太看得起小女子了吧。
我……我,是真心感受到想要,吮血食肉的渴望……”
“那又何妨,隻要你想辦法控制和掌握這種變化和沖動,将其馴服為意志驅使;不會主動去傷人害人,就算有些吮血吃肉的渴求又如何?”江畋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