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搖頭道:“難道我手下還供不起區區的豬羊血食麼?”
“更何況,是人非人的道理,又不是光看表面上的行舉;更要看本心,是否還是依舊秉持,生而為人的義理是非和道德良心;而踐行懲奸除惡之事。
這樣,就算殺戮累累又如何,那也是在庇佑蒼生,不負家國。
”
“相反,你這種悄無聲息的潛伏和近身偷襲的能力,隻要經過合适的教導和磨練,就完全可以派上大用場的。
實話告訴你在我的麾下,似你這般的情形,既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為什麼就不能放眼将來,看的更加長遠一些。
”
“我聽說,你在此前因為某種緣故,很是遭受了一些磨難而差點死掉,似乎也因此覺醒了這般變化。
”說到這裡,江畋突然對着她的眼睛道:“你就不想報仇雪恨,讓曾經害你落到這幅境地的那些人,付出代價?”
“所以,我再問你一遍,初雨。
你還覺得這隻是一種非人的折磨和苦難,而繼續要一心尋死,白白浪費掉這種世人難得一見的際遇和天賦,讓那些傷害過你的人,繼續在這世上逍遙自在下去麼?。
”
“不,奴家明白了;官長教導的對。
”下一刻,就見初雨五體投地式的頓首在地上,而用一種感激而虔誠的聲音道:“此後,這副殘軀願為官長竭盡驅馳;不過,奴家尚有一樁天大的恩情,尚未報答萬一,還求官長一個恩準……”
“你是說,當初将你從樂氏府上,給暗中解救出來的那位吧。
”江畋卻是暗自有些好笑的打斷她:“知恩圖報是一件好事情,将來若必要的時候,我也會給你提供幫助的。
至少他的做法和手段,也是頗和我胃口的。
”
完成了對于初雨的開導和安撫之後,江畋就見到在旁的令狐小慕,同樣是有些臉色泛紅,眼眸水汪汪的似有所感一般。
于是重歸寂靜的下半夜裡,江畋剛合上眼,就感覺有個熟悉的氣息,悄悄摸回到自己的居室當中。
過了三門峽這段相對狹促的水面之後,接下來的車船行程就順風順水,而又有些乏善可陳了。
直到逆流的船行第三天,抵達了潼關附近渭河與黃河交彙的風陵渡。
卻有些意外的見到一支,正在當地執行任務的金吾兵。
随後詢問了岸上的情形才知道,他們居然在渡口的河岸附近,剛剛用圍網和絞車弩,加上活畜作為誘餌,捕殺了一窩涉嫌傷害人命的巨魚。
而後,江畋見到了碼頭上被懸吊起來所謂的巨魚之後,也不由有些側目起來。
因為,那赫然是數條體型碩大的大口鲶;最大的一條足足有兩三米長,最小的也有一米多長,每條口齒尖牙密布,都吃的是腹中圓滾;因此被渡口碼頭上絞車給懸吊起來後,引得左近百姓一片的大呼小叫,還有隐隐哭喊叫罵聲。
随後,随着一名軍士手起刀落,用力劃開其中最大那條青黑色的魚腹;刹那間一股子遠遠撲面而來的惡臭,伴随着烏黑的血水滾滾,大片傾倒而下的器髒污物,幾乎要将那名操刀軍士膝蓋一下都淹沒了過去。
而後,那些圍觀的人群也像是炸窩一般,驟然紛紛争相捂面閉口,哀呼亂叫着退散開來;又相繼彎腰在地,大聲的狂嘔成一片。
而在這一刻,遠在車船上觀望的江畋,也注意到了魚腹中流淌出來的那些事物。
除了血淋漓的器髒、污泥一般體液和殘渣之外,赫然還有一些明顯已經消化過的,青灰色的人類肢體;這就有些令人細思恐極了。
要知道,大口鲶魚這種适應性極強的雜食性魚類,長得這麼巨大并不怎麼意外。
因為它基本什麼都吃,什麼都好消化,哪怕體型較小的同類也不例外。
甚至食物匮乏或是污染嚴重的水域,也能夠依靠食腐、吞食污泥和排洩物,繼續存活下來。
但主動攻擊和吞食人類的概率,就要小的多了。
所以,這些肢體或是殘骸是哪裡來的?究竟是什麼環境和條件下,讓這些鲶魚能夠長的如此巨大體型;要知道,這裡可是在人煙稠密的黃河/渭河沿岸地區,常年船隻通航往來頻繁的水域,怎麼就突然冒出來了。
在當初洛都地下水城當中,那些體型大的異乎尋常的生物,那是有個特殊環境的污染源頭造成的;并且還有人針對性的進行投喂。
那這些同樣有些誇張體型的鲶魚,又是從那個源頭和相對密閉環境裡,給逃竄出來的呢?
接下來,被強忍着惡臭的金吾軍士,繼續相繼剖開來的其他幾條鲶魚肚子裡,同樣或多或少有所人體的殘骸;這也多少驗證了江畋的一個隐隐猜想;這并不是被整吞的人類,而是被人當做垃圾處理掉的屍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