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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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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陽城西南郊,僅與神都苑/西苑和西市,隔着一道定鼎門的城下蕃坊。

    已經被四下合攏而來的軍馬,所設立的重重攔栅和拒馬,給團團包圍和封鎖了水洩不通。

    僅剩下街頭上來巡遊的公人,敲鑼打鼓叫嚣着讓所有人,都耐心等候家中以待後續查點。

     事實上,作為常年大量外域、藩國的外來人員,長期彙聚和定居的所在。

    作為洛都的蕃坊經過曆年的演變,也是分為城内和城外兩大部分的。

    其中位于城内西市附近,具備諸多不同地域特色風情的蕃坊,則是大唐懷柔和包容寰宇海内的門面和所在。

     因此,有資格居住在這裡,要麼各族歸化中土多年的後裔,要麼是長居中國的番商胡賈,要麼是列國使臣及其扈從、屬員的親族子弟。

    基本上屬于外來人等群體的中上層人家。

    所能夠展現出來是,衣食無憂、民風淳厚、士民懷德,風光霁月的一面。

     而位于城西北角一牆之隔的城郊。

    由數條永濟渠的支流所形成,曾經是一片河沼、池泊地帶,卻因為自發聚集了大量外來人口,而誕生的洛都諸多城下坊之一——西渠蕃坊,則是代表了一體兩面的洛都蕃坊中,不那麼光彩甚至有些灰蒙蒙的另一面。

     因為,其中彙聚了大量與西市蕃坊有關的最底層從業人員。

    或者說,他們雖然在西市中做事,本身卻無力承擔在洛都城内,定居和滞留的生活成本和日常開銷。

    因此,每天随着定鼎門開合的鼓聲,他們白日裡在城内西市勞作,晚上就回到城外休息。

     因為,這是一片在曾經的大小河沼、池泊上,用木樁和桁架堆搭起來。

    日常生活所需也無疑要低廉的多。

    隻要肯付出一文錢的最低代價,就可以獲得一處形似棺材闆大小的栖身之所,而用各種不知道來源的低劣食材騙飽肚皮,也不過是幾文錢而已。

     因此久而久之,這裡也成為了許多滞留在中土,世代從事賤業的蕃種、胡裔,還有那些蕃坊人家的逃奴,棄兒,甚至是相應背景的罪徒,逃犯、私販子,約定俗成的彙聚之地。

    于是經年日久,就連大唐本地或是外來的士民,也基本甚少涉足期間了。

     就像是大唐東都邊角之地上的一塊疖藓;也許不好看還有許多潛在問題;但又是不可或缺的大都邑,金字塔式的生态圈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甚至就連漢家貧民百姓,也可以通過某種隐形存在的歧視鍊,從中找到某種用以教訓兒女心理上的優越感。

     當然了,相對于城内西市周邊,那些相對規劃齊整,而别具特色的各族蕃坊;西渠蕃坊則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雜燴。

    在這裡随便從街頭上拉一個人出來,也許就能身兼波斯、大秦、天竺多族的血脈。

    因此,能在這裡發揮作用是大小蕃人團夥和幫會。

     而他們也代表了從長相容貌和體态上,被各族蕃人群體主流所嫌棄的殘渣和邊緣人。

    因為諸如扶桑、新羅、安南等地的土族蕃種,隻要在形貌上通過一兩代人通婚混血之後;就會迅速抛棄本來的族群和舊有身份,而自此世世代代以地道的唐人自居。

     而諸多北塞、西域、南蠻各族亦不過如此。

    反而是大秦、波斯、天竺等,自兩漢就與華夏往來不絕古老的淵源,得以保持了自己相對特色的同時,也在城内擁有規模甚大的蕃坊聚居區域。

    而随之而來的諸多附庸族群,則構成了西渠蕃坊的補充來源。

     因為,其中大多數人過于明顯非我族類的長相和形貌,再加上缺少官面上的合法身份和穩定的經濟來源,基本上就沒有可能走出這裡,在外間謀取新的生活和職業。

    因此,他們最大指望就是被城内的蕃坊所看中,不然就是在下一代的長相趨近唐人。

     但是,通常意義上的燈下黑,并不意味着洛陽縣或是河南府,就徹底放棄了對于這片區域,日常管制和抽取利益的權柄。

    事實上,這片區域與諸多洛都城下坊一樣,擁有自己的名稱和民籍,以及被各方勢力推舉出來,在明面負責交涉和公事的坊主。

     甚至還能夠像模像樣的,按照戶籍和丁口上的多寡等秩,定期繳納一筆戶丁錢和雜色市稅;而在二十多處城下坊的考績排名當中,勉強保持一個倒數第幾名的吊車尾位置。

    河南府和洛陽縣的公人,也能進入其中查辦幾處桉子,作為王法存在的憑證。

     隻是在私下裡,才由以占據着若幹街道、坊區為單位的蕃人幫會、團夥;在充滿了秩序與混沌的灰色日常當中,保持着某種動态的更新換代批次。

    當然了,一旦官面上下定決心之後,這些号稱在蕃坊當中說一不二的聲音,也頓時就變成了噤若寒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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