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盛夏時節禦溝邊的滿街金桃,飄香流黃的長安大内近景。
體現在在洛都皇城大内的夏日風光,則是河溝旁“青槐夾兩道,白馬如流星。
”(唐朝王昌齡《少年行二首》)的大片槐香森森。
而策馬行進在這些,至少有上百年以上樹齡的槐蔭下;江畋很快就被引到了皇城大内,正三門東側的左掖門。
在此下馬并接受監門衛的初步檢查之後,才繼續由傳谕的黃門小使繼續引領向内。
這時呈現在江畋眼前的,赫然就是初看整齊如畦,細看卻各有特色的百官署衙。
雖然是夏日時光,已然可以看到一身公服整齊早已經被汗水浸透,如工蟻般行色匆匆往來期間的各衙屬官和吏員。
然而,領着他的黃門小使,在穿過了縱向直貫的左掖門大街之後;卻沒有繼續向裡進入明德門、會昌門,所聯通的前朝弘文館、文思殿部分。
而是從此貼着宮牆穿過橫街,折向西側宜輝門行去。
在出了宮城西側的宜輝門之後,又是一條由數丈高大宮牆,所構成的長長夾道;而出現在夾道之中,則變成了腳步細碎,行走如雲端一般的各色宦者。
從低位最低的褐衣行者,到紫衣大宦皆有。
不過,他們對于穿行而過的江畋,并未表現出如何詫異;甚至就連因此頓步下來,或是交頭接耳都沒有,仿若是早已經熟視無睹。
或似乎有一種格外壓抑的無形氣氛,在隐隐約束和限制着他們。
這種籠罩不去的氣氛,直到那名黃門小使領着江畋,一直走到了漫長夾道盡頭;走出了名為提象門的宮門城樓之後,才像是豁然開朗一般的消弭不見。
就連這名黃門小使也隐隐身形挺直了不少。
然後一直沒有說話,幾乎讓人以為他是個啞巴的黃門小使,這才主動轉頭對着江畋開聲道:“江監憲,這兒便是西苑上陽宮的地界了;也是當下的陛見之所,隻是禁宮所在,還望謹言慎行則個。
”
江畋聞言卻是微微一笑,他還以為對方能夠忍到最後呢?随即他按照事先了解過的内情,掏出綢布包的一小串小銀寶錢,輕描淡寫遞在對方手中:“既然如此,還請宦臣提點,以免殿前失儀。
”
“監憲有心了。
我正巧知道就近一處,可為陛見前整理行裝。
”黃門小使這才微微咧嘴擠出一絲笑容。
這也是他們這些為數不多的創收手段;隻要不是太過分,就連天子知道了也不能說什麼的。
片刻之後,江畋從這些宮中小黃門,所就近布置好了各種面巾、水盆、皂膏、淨桶,以為洗漱整潔的亭子裡出來之後;卻突然聽到了一連串細碎而急促的鈴聲,還有大呼小叫的追趕腳步聲。
然後,他就見一個騎着兩輪車的錦衣少年,正在一條青石的路面上;一邊哈哈大笑着,一邊全力的騎車如飛迅速揚長而去。
沒錯,雖然看起來有些笨重,但江畋還是第一眼認出了那就是自行車。
鋼鑄的輪毂和輻條、框架,不知道什麼材質的膠皮輪套,大小齒輪傳動的踏步闆;再加上木質握把和皮革坐墊,赫然就是一輛古早版“二八大杆”自行車。
不用說,這又是那位穿越者前輩的鍋。
“監憲在外間絕少見吧?這種鐵輪車,便是出自先主的恩德,令咱們這些宮内人,日常裡行走往來,唯一代步器具了。
”似乎是因為收了錢的緣故,這位黃門小使也變得主動和話多起來。
就像是在驗證着他的話語,在接下來的行路當中。
江畋也接二連三的見到了,騎行着各種版本古早自行車的宦者。
他們有的捆帶着文書案牍,有的筐載着器皿物件,還有的甚至可以搭載人行進。
隻是,其中看起來大多數減震措施,還是相當的簡陋;因此光是遠遠看着,就讓人不由自主的隐隐感到,被持續颠着的淡淡生疼。
因此他也就忽然明白了,這種玩意為什麼隻能在大内使用的緣故。
而後,由内操子弟和宿衛将士,再度查驗身份和名牌,過了第二重的觀風門之後,就來到了西苑中上陽宮的腹心地帶。
然而,江畋又不免注意到另一件事情,也就是偶然所見個别宦者的奇異形貌。
居然有黃色、褐色、紅色,栗色的多種發色;長相上也高目深鼻、慘白膚色的西番、北塞、泰西種;到卷發高額、膚色深深的天竺、昆侖種不一而就。
就這麼躬身塌背的和光同塵在衆多内宦中。
然而,按照這名黃門小使習以為常的不屑說辭,這些不過是外藩進貢的各族閹奴。
經過層層甄别和千挑萬選之後,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