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該怎麼辦?”周敞回頭問随行的崔卞,忽覺呼吸阻滞,“應不應該集中起來,方便救治?”
“回禀奕王殿下,殿下心意是好,但實不可行。
”崔卞回答。
“為何?”周敞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從沒見過如此慘狀。
奕王的意識則開始不受控制地震顫。
崔卞如實回禀:“奕王殿下,整個西城區涉及範圍之廣,大概占到整個錦都城的三分之一,而其中一半又都是這樣棚戶流民。
現在殿下所見範圍,尚算是有瓦遮頭,有屋可居,再往裡去,就是大片茅草舍,甚至露天帳篷,大批無家可歸淪為乞丐之人聚集之地,人數衆多,是沒有辦法集中救濟的。
衙門既沒有地方也沒有人力,更沒有錢财。
”
周敞邊聽,邊随意一掃,心就跟着揪緊。
觸目之處,道路兩旁,皆不知是活人病患,還是冰涼屍體。
即便她走在道路中央,身邊衆人簇擁,身體卻止不住一陣陣發寒。
“奕王殿下,再往前,下官擔心您恐怕承受不住,不如……”崔卞始終跟随在側,瞧出了周敞狀态不對。
周敞不敢去看前方不遠處的屍體,卻又想起了秦守,隻問:“秦守哪裡去了?”
崔卞略一遲疑,指着前方:“下官剛才看到秦大人帶着兩個醫官往前面去了。
”
“那我們也過去看看。
”周敞不覺着秦守能真聽話,必須親自過去瞧一瞧。
“王爺……”瘦猴拉住周敞。
“無妨,快去。
”周敞大步流星,更感受到奕王的情緒亦愈發激動,又催促崔卞,“崔大人,你派人去尋一尋秦院首,别是他先行離開,我們卻還在這裡瞎找。
”
“是。
”崔卞一揮手,讓人散開尋找。
周敞越往前走,越覺得好像正走在通往地獄入口的道路上。
忽在街角聯排的茅草屋之中瞧見一處尚算齊整的木闆房。
定睛瞧過去,隐約可見房屋門窗緊閉,房檐下躺着一個不知是死是活的乞丐,身旁還立着一塊木闆,上書“利生源”三個紅漆大字。
周敞正覺這三個字好像剛剛提過,屋頂上一隻野貓踩空從房頂掉落,直接摔在屋檐下一乞丐身上。
那乞丐原本是半躺半靠在屋檐下,被貓砸中,身子一歪栽到一旁,半點反應也沒有。
貓則靈巧翻身一躍,跑了個沒有蹤影。
那乞丐不知是死是活,不遠處幾個乞丐又一擁而上,搶奪其身上的衣衫和下面鋪着的破棉絮。
周敞已經夠見怪不怪,指向木闆上的紅漆大字:“鐘先生,你剛才是不是提到過‘利生源’,可是那個?”
鐘與順着望過去,緊皺的眉頭直接鎖住:“怎麼這裡也有?”
“那到底是什麼?”周敞盡量隻往上看,忽略兩旁地上的目光。
鐘與眉頭擰成疙瘩:“說起‘利生源’,早在二十年前就在錦都城中興起的一種生意模式,就是一個組織将一些有錢人的錢集中起來,然後拿去做生意,若是賺了會支付相應的利息,若是賠了,大家也平攤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