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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有意思,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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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世間,竟當真有如此骁勇的悍将?” 睢陽城頭,梁王劉武所在的樓台之上。

     劉榮負手立于梁王劉武身側,眺望向城外那支正從外向内突破包圍,試圖‘攻進’睢陽的人馬。

     那隊兵馬人數并不多,總數也就二三百的樣子; 就這麼三五息的功夫,更是倒下去過半。

     但領着這隊人馬沖殺的十餘騎——尤其是一馬當先,眨眼便快要沖入包圍圈的骁騎都尉李廣,更是将手中長戈舞的虎虎生風,左突右刺,好不威風。

     待沖過叛軍的包圍圈,更是頗有些霸氣的駐馬止步,回過身,挽弓就是連射數箭! 直到跟随着自己的三百人馬,又有七八騎從吳楚叛卒的重重包圍下沖殺而出,李廣才将長弓背回身上,策馬朝着城門方向沖來。

     “得如此猛将,寡人,又何懼他劉濞老賊?!” 似是為劉榮的感慨做出了回應,又好似是直接無視了劉榮,自顧自發出一聲感歎,梁王劉武便滿帶着激昂之色,大步來到樓台側。

     “速開城門!” “寡人的援兵到了!!!” 梁王劉武一聲令下,衆将官縱是有心勸阻,也隻得将趕到嘴邊的話咽回肚裡。

     便是中尉張羽,也隻得面帶難色的跑下城牆,指揮着城内守卒,将城門稍打開一條細縫。

     但叛軍不是傻子。

     在睢陽死磕了一個多将近兩個月,卻連城門打開是什麼樣都沒見到過,此時見城門有了要打開的趨勢,自是争相朝着城門方向狂奔而來! 城牆之上,守軍将士接連挽弓,試圖将那些朝着城門沖殺而來的叛軍阻擋在遠處。

     最終,卻還是梁中尉張羽——老将軍一把年紀,親率數百甲盾出城迎接,才将李廣一行,總共七騎迎進了城門内。

     為了迎這七騎,睢陽守軍傷亡足有近百! 老中尉張羽身上,更是多了道從後肩,一直延續到手肘内側的猙獰傷口,險些就丢了整條胳膊! 但梁王劉武非但沒覺得有哪裡不對,反而還滿帶着喜悅,從城牆上小跑而下…… “壯哉!” “壯哉!!!” 人還在城牆内的石階上往下走着,梁王劉武便已是連道數聲‘壯哉’。

     待走上前,來到已經翻身下馬的李廣面前,更是作勢便要跪下去! 好在李廣眼疾手快,迅速伸出那隻自然垂落時,險些就能摸到膝蓋的長臂,輕輕一抓,便将梁王劉武給提溜了起來。

     卻見梁王劉武擡起頭時,方才還滿是振奮、雀躍的面龐之上,卻不知何時已涕泗橫流…… “寡人,等的好苦啊……” “寡人等援軍,等的好苦……” 沒兩句話的功夫,原本是滿懷着激動,下城牆迎接李廣這支‘援兵’的梁王劉武,便已然哭成了一個淚人。

     淚水合着面上的土灰,在梁王劉武蓬頭垢面的臉上,留下兩道清晰可見的淚痕; 那幹涸的嘴唇,更是随着哭泣聲而微微顫動着。

     哭着哭着,梁王劉武更是将頭往下一埋,一手搭着李廣壯實的前胸,這就麼吭哧吭哧哭了起來。

     城牆外,許是沒能奪下城門,叛軍便也就結束了這一波的攻勢。

     于是,原本還在城牆上浴血奮戰的梁國将士,此刻也都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城牆内側。

     看着城牆内,梁王劉武哭的泣不成聲,一股悲壯的氛圍,便也就此在睢陽城頭散播開來…… “梁王……” “受苦了……” 李廣也不是個很善言辭的人。

     才剛厮殺一場,剛進城門下了馬,就被梁王劉武這麼将手搭在胸前直哭,李廣憋了好一會兒,才憋出來這麼一句極不符自己身份的話來。

     梁王劉武卻根本沒在意,隻故作堅強的擡起手,大咧咧将面上淚、涕一抹; 旋即回過身,将李廣粗壯的長臂高舉過頭頂。

     “我睢陽,等來援兵了!” 隻是這振奮之語,卻并沒有讓城牆上、城牆内的梁國将士們感到絲毫興奮。

     将士們或站在城牆上,或依靠在城牆内根處,又或是從簡易的擔架上費力擡起頭。

     待見那遍身傷痕,甚至連站都有些站不穩的寥寥七騎,悲從中來,隻各自低頭抹起了淚。

     ——睢陽之戰,屬實慘烈。

     冷兵器時代的軍隊,傷亡超過一成,便已經是兵敗的預兆,軍心士氣便會跌入谷底,再難提振。

     超過兩成,便已經是顯了敗勢,大軍潰散,也不過是須臾之間。

     而當下,睢陽之戰開打不到兩個月,原本駐紮在睢陽的九萬梁國兵,陣亡者便已經破萬! ——是陣亡,而非傷亡! 若是将睢陽城内,那數以倍計的傷兵也計算在内,過去兩個月,睢陽守軍的傷亡,極有可能超過四成! 這樣的傷亡比例,放在任何一支冷兵器時代的軍隊,都是災難性的。

     且不說戰後,這支部隊将失去所有精氣神,甚至都不再有沿用編制的必要——單就是此戰,都已然是到了打不下去的地步。

     也就是梁王劉武,下令大開梁國的府、庫,并承諾:凡是睢陽城内的男丁,隻要願意上牆禦敵,那活着走下城牆的,都可以去王宮内的府庫,拿走自己想要的一切! 金石、珠玉,更或是稀世珍寶——隻要能拿得動,就随便拿! 若是不幸戰死在城頭,更是會由兩千石級别的官員親自上門,給陣亡者的家屬送去米糧、布匹和撫恤金。

     梁王劉武更承諾:戰後,凡是于睢陽之戰‘死王事’的忠義之士,梁王劉武都會一個不漏的上報長安,為其争取的烈士待遇! 有了這一連串的撫恤、賞賜,以及梁王劉武親臨城頭,甚至親自參戰守城; 外加梁王劉武再三強調:睢陽城破,将士們就要失去家園,以及城内的親人。

     如此種種,睢陽城才至今都還沒有被攻破城門,哪怕傷亡率達到了四成,将士們都還在堅守死戰。

     早先,梁王劉武作為睢陽的主心骨,自然是不得不時刻做出‘寡人與睢陽共存亡’的強硬姿态,來維持守軍将士的軍心士氣。

     而此刻,援軍終于抵達——哪怕隻有寥寥七騎,梁王劉武那強裝出來的堅強,也還是被這七騎所擊碎…… “說來慚愧;” “将軍義援睢陽,幾可謂單槍匹馬,便殺的吳楚賊子潰不成軍!” “寡人感激涕零,卻又不知将軍名諱……” 就這麼‘帶’着守軍将士們哭了好一會兒,梁王劉武終于平複下情緒,略有些尴尬的詢問起李廣的來頭。

     ——過去這些年,梁王劉武大多數時間裡都在睢陽,總共就去了長安四五次,每次還都隻能待一個月不到。

     也就是去年,因‘皇太弟’一事而滞留了小半年,卻也是忙着為自己奔走于高門之間。

     很少去長安,去了也呆不久,再加上一些忌諱,梁王劉武自然無法認全長安中央的将官。

     更何況此時的李廣,還并不是後來威震草原,讓匈奴人為其塑像、早晚祭拜,尊稱‘飛将軍’的大将。

     故而,對于梁王劉武不認識自己,李廣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非但沒覺得哪裡不對,反而還因為梁王劉武主動問起,而莫名感到有些喜悅。

     “末将李廣,隴西人氏!” “太宗孝文皇帝十四年,北蠻匈奴入箫關,末将以良家子的身份從軍,抵禦胡蠻,僥幸立了些武勳,為太宗皇帝任為中郎。

    ” “當今元年,末将受任為隴西都尉,後改任騎郎将。

    ” “此番,吳楚舉兵叛逆,末将為陛下任為骁騎都尉,随太尉周亞夫出征平叛。

    ” 介紹自己的時候,李廣表現的很自豪。

     單從這寥寥數語的履曆來看,李廣也确實有自豪的資本。

     李廣說得輕松:先帝十四年,匈奴入箫關,李廣起良家子從軍,因功為中郎。

     但隻要是知道那段曆史,以及漢家的‘中郎’是個什麼群體,便能知道李廣這段履曆,究竟有多麼傳奇。

     ——先太宗孝文皇帝十四年冬,匈奴單于老上稽粥盡發幕南諸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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