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刃般的朔風卷起殘雪,喻淺指尖摩挲着羊皮紙邊緣的龍涎香痕迹。
三日前刺客頸側同樣的香氣,此刻正從敵國使臣的文書裡滲出。
她擡眸望向駱使者綴着孔雀石的金耳墜,那些寶石在火光裡折射出蛇信般的幽光。
"陛下若肯割讓黑水河以北十二城,我國願退兵三十裡。
"駱使者展開孔雀尾羽折扇,冰晶凝結的睫毛下藏着算計,"另需貴國長公主與我朝太子和親,以及......"他故意停頓,折扇指向韓将軍染血的铠甲,"處決這位屠戮我三萬邊民的劊子手。
"
林侍郎的象牙笏闆重重磕在青銅燈台上:"黑水河乃太祖龍興之地,當年貴國先王兵敗獻降書時......"
"當年可沒有能引發雪崩的磁石粉。
"駱使者突然旋身,折扇擦過沙盤裡代表冰河的木屑,"就像現在,誰也不知我二十萬鐵騎何時會踏碎你們的糧道。
"他袖中滑落半枚青銅虎符,正是三日前截獲的軍糧押運信物。
喻淺的鎏金護甲劃過羊皮紙,在"和親"二字上留下凹痕。
她注意到宮凜的劍穗正微微偏向帳篷東南角——那裡挂着馮侍郎昨日進獻的《雪原牧馬圖》,畫軸裡隐約透出磷火裝置特有的青灰色。
"黑水十二城可以談。
"女帝突然開口,驚得林侍郎的笏闆差點脫手。
駱使者孔雀扇上的金線猛地收攏,卻見喻淺的護甲已移到條款最末,"但要用漠南鐵礦十年的開采權來換。
"
帳篷外的風雪聲驟然清晰,韓将軍的陌刀在地面劃出火星。
駱使者耳墜上的孔雀石開始輕微震顫——這是埋伏在冰河對岸的騎兵即将發動突襲的暗号,但本該同步行動的馮侍郎至今未送出磁石粉分布圖。
"至于和親......"喻淺解下腰間雙龍佩擲在案上,玉佩撞擊聲竟與三日前刺客袖箭的機括聲重疊,"就讓你們安插在禮部的馮侍郎代勞如何?
他腰間那串孔雀石璎珞,倒是與貴使的耳墜頗為相配。
"
羊皮紙突然自燃,青紫色火焰映出駱使者瞬間蒼白的臉。
宮凜的劍穗不知何時纏住了畫軸裡的磷火引信,而蘇謀士正将磁石粉悄悄撒向帳篷支撐架的青銅鉚釘。
"告訴你們大汗,明日子時之前不撤出鷹愁峽......"喻淺用劍尖挑起燃燒的羊皮紙,火光順着龍涎香的痕迹蔓延到《雪原牧馬圖》,"他藏在冰層下的五萬騎兵,就要永遠陪着雪山神狼了。
"
駱使者後退時撞翻了沙盤,代表敵軍的黑曜石棋子滾落在喻淺腳邊。
宮凜的劍穗掠過那些石子,暗紋竟與三日前刺客劍鞘上的圖騰完全重合。
帳篷外突然傳來白翎騎兵的驚呼——他們戰馬鞍鞯裡的磁粉不知何時已被替換成磷粉,此刻正随着青銅鈴铛的震動泛起幽光。
當喻淺割開最後一粒磁石粉囊袋時,探馬急報的号角聲正從冰河對岸傳來。
女帝望着沙盤上緩緩偏移的青銅日晷投影,指尖撫過劍柄處新添的龍涎香痕迹。
暮色中的冰層發出細微裂響,二十萬敵軍鐵騎的倒影在冰面下扭曲成詭異的形狀。
(續接上文)
戰馬的嘶鳴聲穿透帳篷,東南角的青銅鈴铛突然劇烈搖晃。
駱使者袖中滑落的半枚虎符在沙盤邊緣嗡嗡震顫,冰河對岸的号角聲裡混入了鐵甲碰撞的響動。
"報——敵軍夜襲鷹愁峽!"斥候滿身冰碴沖進大帳,左肩插着的狼牙箭還在往下滴血。
幾乎同時,帳篷外炸開硫磺燃燒的刺鼻氣味,韓将軍的陌刀在雪地上擦出火星,帶着親衛隊旋風般沖向火光最盛處。
喻淺的鎏金護甲劃過沙盤,将代表敵軍的黑曜石棋子掃入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