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葉汁混着血水從喻淺指縫滴落時,雲長老的蛇頭杖又逼近半寸。
碧荷頸側被毒牙蹭破油皮,滲出的血珠在秋陽下泛着詭谲的紫光。
"陛下不可!"柳禦史的玉笏闆當啷砸在青磚上。
這位素來以鐵面着稱的老臣此刻眼眶發紅,"此獠分明是要亂我軍心......"
"亂軍心?"雲長老陰笑着扯動杖尾機括,蛇口中立時彈出三枚淬毒銀針,"老朽不過想請女帝品鑒墨家新制的暴雨梨花匣——聽說半月前馮侍郎就是被這東西紮成了篩子?"
孟密探的鍊子镖絞碎了半截廊柱。
紛揚的木屑中,韓将軍的佩刀已出鞘三寸,卻被喻淺擡手按住。
女帝染血的袖口拂過碧荷發間那朵殘敗的秋海棠,花瓣上凝結的水珠正順着簪柄往下淌。
"雲長老可知這花從何處來?"喻淺忽然輕笑,指尖拈起濕漉漉的花瓣,"宮凜窗前栽着十八株西府海棠,昨日暴雨沖垮了地牢東側暗渠——您猜那些帶着機關圖的囚犯,此可遊到第幾個洩洪口了?"
蛇頭杖微不可察地顫了顫。
碧荷突然奮力後仰,鳳仙花染紅的指甲狠狠摳進杖身鱗片縫隙。
雲長老正要催動機關,卻見喻淺驟然扯開繡着龍紋的衣襟,露出心口猙獰的舊傷。
"三年前孤王親征北漠,這傷是替駱使者的主子擋的狼毒箭。
"女帝迎着毒牙上前,任由秋海棠的汁液滴在雲長老手背,"今日用這傷換你暴雨梨花匣的機括圖,長老以為如何?"
地牢滲水的滴答聲突然變得急促。
柳禦史踉跄着要去攔,卻被韓将軍橫刀截住去路。
孟密探的鍊子镖悄無聲息纏上碧荷腰間絲縧,镖頭暗格裡的磁石正嗡嗡顫動。
"陛下倒是演得......"雲長老話未說完,碧荷發間的銀簪突然爆開毒霧。
幾乎同時,孟密探的磁石吸住蛇頭杖機簧,韓将軍的刀背猛擊青磚裂縫,地底傳來機關獸的哀鳴。
喻淺沾着銀杏汁的手掌按住雲長老腕脈,袖中劍貼着對方命門擦過:"長老可聞過西域的醉魚草?
您方才碰到的海棠汁裡——"話未說完,石階下突然傳來沉悶的撞擊聲,像是有人用重物在砸浸水的鐵門。
"陛下!"楚神醫突然驚呼着指向暗渠。
漂浮的機關圖殘頁間,半截刻着鳳紋的劍穗正随旋渦打轉——那是今晨宮凜系在喻淺床頭的平安結。
地牢第三層的回音壁将打鬥聲放大了數倍,宮凜攥着浸透冰水的鐵鍊猛然擡頭。
嘩嘩水聲中隐約傳來熟悉的清越嗓音,讓他顧不得腕間深可見骨的血痕,拖着斷腿撲向滲水的石壁。
鐵欄外漂浮的秋海棠花瓣突然劇烈震顫,像是被什麼利器破空的氣流驚動。
地牢深處的回音壁将宮凜的嘶吼撞得支離破碎。
他抓着鐵鍊的手掌被冰水泡得發白,斷腿拖曳在青苔遍布的石階上劃出血痕。
"阿淺!
别信那老賊——"嘶啞的嘶喊混着暗渠的水聲在甬道裡回蕩,驚起成片栖在石縫裡的寒鴉。
地面上的銀杏樹突然抖落金雨。
喻淺耳尖微動,染血的指尖在袖中掐出個月牙形暗号。
孟密探的鍊子镖突然發出蜂鳴,磁石吸着暴雨梨花匣的機簧猛地往右偏移三寸。
"成交。
"雲長老枯樹皮般的臉擠出獰笑,蛇頭杖卻仍抵着碧荷咽喉,"不過老朽要親眼看着地牢閘門升起。
"他袖中甩出枚青銅鑰匙,落地時濺起細小的水花——正是控制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