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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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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晴朗而高遠,湛藍的如同清澈海洋般甯靜而深邃,太陽已掉落西方,散發出柔和又溫暖的橘色光芒,偶爾有幾多雲靜靜矗立,在陽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輕盈和柔軟。

     姜随坐在鳥背上能清晰的感到風拂面飄過,琅鳥開心的鳴叫,少年伸手安撫它,白色城邦的清晰起來,江水粼粼,酷似無數碎銀在閃爍,清光籠罩着城市,神秘又聖潔,群鳥追逐,綠柳成蔭,偌大的宮殿盤亘中央,在周圍小島的襯托下頗有衆星捧月之态。

     守城大殿巍峨的看台下濺起長長的血迹,劃過夕陽在地上留下一道殘痕,立時被松軟的土質吞咽,身着白紗的女子手持酒杯笑的眉飛色舞,轉身飲盡杯中的美酒,說道,“多年不見,窮桑的勇士竟變得這般不堪一擊,明安姐姐可得勤練兵呢!” 高陽明安面上無色的看她一眼,銀色的盔甲泛着冷光,淡淡說,“看來這批奴隸還不錯,能叫王妃誤認為窮桑的勇士”。

     她打小看不慣高陽明安的這副态度,如今她已成了東夷王妃她怎敢還如此放肆,高陽筝心裡忿忿面上卻是不顯,眉目飛揚說道,“本王妃離開窮桑多年未曾想如今連奴隸都能作為角鬥的勇士”。

     說罷,将酒杯抛到侍女懷中,對随從說道,“今日該回去了,免得王上擔心”,随後扭着腰肢離去,再未看明安一眼,明安眼神無波的看着手中琉璃酒杯裡晃動的液體,仿佛比那奴隸快要流盡的血還鮮豔半分。

     高陽筝行至殿外,剛好遇着侍從領着粗布衣裳的少年而來,她冷笑一聲,嘲諷道,“看來明安姐姐也免不了這世間紅塵之事,隻是品味卻是不好”,此話卻是在看到少年面貌的時候頓了頓,又帶着驚豔之色打量着少年幾眼。

     侍從對她行禮後,帶着姜随朝殿内走去,半點未曾停留,高陽筝眼看少年未曾瞧她一眼,心中恨意更是滔天,窮桑有那麼多王姬憑什麼她就要嫁給耄耋之年的東夷王,她恨,恨高陽王,恨高陽所有的王姬,更恨那個隻愛權力從不庇護她的母親,怒喝了身邊随從一聲,踩着奴隸的背走上鸾駕。

     姜随剛進殿,隻瞧見火紅的靈力将那奴隸的屍骨轉瞬燒成一攤黑灰,依稀能辨别出是個人的形狀,明安擦了擦手指上不曾存在過的灰塵,接過侍從新斟的酒,抿了一口這才看向來人。

     姜随行禮,笑道,“王姬真是個體恤下屬之人,明白活着受苦死了快活的道理”。

     話雖如此,可到底說的是她心狠亦或是其他,明安并不在乎,這人說話慣陰陽怪氣,着實讨厭的很,明安冷冷看着少年,眉目間毫不掩飾的厭惡,姜随也不在意,自顧找個軟椅懶懶坐了下來。

     “王姬如此心善,知曉你同胞哥哥被收繳了兵權貶去锺山,自然會想着法子幫上一幫了?”姜随說道。

     明安冷笑,“這不是多虧了你?此番前來不怕我尋你報仇?” “王姬若要報仇此時便不會與我坐着說話,在天嶽峰的時候你還是我的手下敗将呢,不知現在如何了”,姜随偏頭眨眼說道。

     明安皺眉,想起年少時被他斬落劍下,父親面上冰冷的失望,眼裡便爬上陣陣陰霾,手旁的火曜劍将撞擊劍鞘铮铮作響,她靜坐着半晌,少年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她很讨厭這樣的眼神,不耐煩的回道,“你不必來試探我,不管你有何打算,高陽子欽的事我不會插手的,他與母親這些年是該收斂些了”,最後一句幽幽而去,像是對遠方之人的問候。

     姜随尚未說話,一旁衣着涼爽的女子撲通跪下,急切回道,“王姬,王妃娘娘這些年都念着你的,她做的事情都是為了薄奚氏與王子王姬的”。

     “沉紫,你該清楚我雖是母親的孩子,也是高陽的王姬,我需要的是榮譽,而不是拖累”,明安語氣淡淡,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沉紫瑟縮着跪在地上不再說話,她确實太過沖動,可是子欽出事的消息實在叫她無法接受,終是忘記了這位王姬的狠厲,沉紫緊張過後又是慶幸,小麥色肌膚布上汗珠,沿着肌膚落入衣裙,卻是低垂着頭再不妄動,隻是那顆心不知飄向何處。

     姜随手支着下巴,饒有興趣地說道,“有位王姬回了窮桑,不知你可否知曉?” 明安眼裡有絲輕蔑閃過,高陽的王姬再精美,總歸是王權的犧牲品,那些愚蠢的人還再為挑個好主顧而争得頭破血流,并當此是種榮譽,她高陽明安的榮譽應當是與哥哥等同的,王子能取得封地,她自然也當得,默默攥緊了手,東曦城總會屬于她,而不是以守城的名義。

     “你既對高陽的王姬如此上心,該去與父王說”,明安嘴角上揚,眼神裡藏不住的譏諷,“我真是健忘,你們有苗氏早已被逐出窮桑,那你該先考慮考慮放棄你那些邪術”,邪術二字被她咬的頗重。

     少年目光悠遠,母親與阿姐的身影又浮現在他眼前,心窩裡暖和了,眉眼也便随着柔和了,明安卻是皺眉,“我是對那位高陽韶雪頗為上心,不知王姬可否上心?”姜随貓一樣軟軟說道。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心上一顫,那年窮桑的風蝕骨,雪埋人,雪虐風饕的日子清晰的出現在她腦海裡,她的瞳孔輕縮一下,下方一個包的嚴實的黑衣人垂頭跪下,“請王姬降罪,屬下以為她是景禅王子的侍女”。

     明安卻是擺擺手,未曾怪罪于他,隻是疑惑父王竟會容許她回來,細想來父王又好似從未逐她離開,就算整個窮桑淪陷好似也未曾,她笑出聲,為窮桑那恃寵而驕的女人感到不值。

     “你眼光還真是厲害,她可是窮桑最與衆不同的王姬”,明安面色如常的繼續與他說道,“族長覺得東曦城的風土人情如何?” 姜随起身笑着,撫平粗衣上的褶皺,回道“王姬守衛之地自然是不錯,我那地處偏僻的寨子差的遠,不知什麼時候随也能有一座這般繁華的城池”,他語氣幽幽,高陽明安想起,不知多少年前,有苗氏還是高陽氏最大的附屬部族,他們掌管的城池比現在的薄奚氏還多,隻不過一夜間大廈崩塌,從位尊權重到人人喊打,這其中的曲折她自然無從知曉,但她明白姜随今日來找她的目的,這樣的助力不算差,她起身第一次與他并肩而立,“鄒屠氏已成為過去式,如若族長想重回窮桑,薄奚氏可以助你”。

     姜随側目,眼神中并無意外依舊很愉悅,“王姬這可算是邀請?” “你覺得呢?”高陽明安轉身也看着他,眉目含着冷意。

     “我應該做什麼?”姜随聳聳肩,一副開個玩笑你卻當真的模樣。

     高陽明安并未與他在糾纏計較,目光再次投入角鬥場中,夕陽照過黃土整個場地都溫暖一片,偶有灰塵靜默的飛揚,“你看到了,如今窮桑的神将們大不如前,連小小的東夷都敢挑釁,薄奚氏需要強大的神将助力,族長是否願助我們一臂之力?” 落日西沉,清闌殿的紅瓦映下黑沉的影子,顯得冷寂又暗沉,樹影跟着晚風呢喃,好似在訴說今日終将逝去。

     殿内宮人往來匆忙,步伐卻是極其小心,空氣中彌漫着沉重的氣息,十多個醫師跪在榻下,床上躺着的景禅面色蒼白,嘴唇透着不自然的黑紅之色,渾身布滿細密的黑色紋路,看起來甚是詭異。

     韶雪有些煩躁的在屋内踱步幾圈,便叫醫師們離去,坐到床邊又給景禅把了把脈,眸色漸深,轉頭卻見落在後頭的灰袍醫師頻頻駐足,瞥了瞥将要跨出殿門的醫師們欲言又止。

     “莫醫師,你且等一下”,韶雪開口,那些醫師停頓回望莫正一眼後,朝韶雪行禮便出去了。

     “可是有法子解這病症?”韶雪起身問道,莫正垂着的頭顫顫擡起,惶恐回道“回王姬的話,下官少時在北地見過與王子類似症狀之人,這并非是病,是……”,稍作停頓後壓低聲音說道,“是詛咒”。

     韶雪眼神明滅無波,喃喃道“北地麼?”又問道“莫醫師可會解?” 莫正告罪道,“下官無能,隻是得見過此病,這解除之法隻有正統的巫醫才知曉”。

     “既然這樣,那莫醫師請先回,自明日起勞煩醫師來照顧哥哥”,韶雪說着朝莫正行了個禮表示謝意,莫正哪能想到堂堂王姬會這般,忙連連擺手,唯唯諾諾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火熱的探讨聲在跨出府門的一刻便消失殆盡,這病症他們行醫多年都未曾得見,如今竟然叫一不知名頭的小醫師出了風頭,心裡難免悻悻不平。

     同行一路,有人實在藏不住話,便悄聲說道,“我看呢,就算那莫正治好了又如何,這位王子當下的處境可是今非昔比”。

     年長些滿頭白發的人,抖了抖衣袖,輕咳一聲說道,“我先走一步,與王上禀告王子病情,身為同僚,望各位慎言”,說完陸遠大步離去,穩健的步伐與那副面容實在不符。

     衆人面面相觑,心孤意怯的四下散去,實在不曾想到這位慣常沉默的醫師竟是王上的人,剛剛說話之人站在原地,冷風拂過,渾身抖擻的厲害。

     火燭的燈芯燃出絲縷白煙,煙灰的天色與白霧混雜,提燈而來的宮人腳步輕緩,伫立在屋外思量着何時敲門,不等多想,門從裡面打開,韶雪躲在厚重的鬥篷中看不清面色,輕柔的關了門後,便與宮人去了前廳。

     晨風冷寂,窗戶不知何時被吹了開,濃重的白霧瞬間翻湧進來,景禅輕撫着韶雪剛剛坐着的椅子,目光複雜的說道,“将薄奚氏在奚昌城所做的事情透露給高陽稱,想必有邰氏不會讓我們失望,若事成再及時将此消息傳給高陽子欽”。

     黑暗中渾身暗紅色鱗光的人微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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