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多字的大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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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兵未動。
聖徒亦是不動。
蕭殺的氛圍充斥天地,氣氛壓抑的近乎凝固。
李天瀾仿若徹底沸騰的血液逐漸平息,然後變得冰冷。
冰冷刺骨。
黑暗的雨幕中一片恍恍惚惚,憑借直覺,李天瀾幾乎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兇兵的槍口遙遙的指在自己的身上,巨大的壓迫感和危機感将他徹底籠罩,仿佛一聲巨響之後,他就會化為絲絲縷縷的塵埃。
對峙。
山林内一片安靜。
李天瀾的瞳孔已經極度凝聚起來,他眼睛裡的鋒芒已經完全消失,雙眼之中都是一片濃的幾乎化不開的黑暗和死寂。
天地間盡是殺意。
殺意無形無質,卻在無聲無息間劃破了他的衣衫,一條又一條的血口出現在他的渾身上下,傷口很細,很淺,但血液流淌,卻源源不絕。
李天瀾緊握手中的人皇,猛然間向前一步。
聖徒隐藏于鬥篷後方的表情巨變,幾乎是一瞬間繃直了身體。
李天瀾面無表情,一雙瞳孔幽暗陰沉,山林内由兇兵帶動的殺機在他的前行中兇猛動蕩,威壓如山,赤裸兇殘的煞氣變成了貨真價實的殺意,一層有一層的将李天瀾包裹籠罩起來。
李天瀾繼續向前,第二步。
他渾身已經到處都是鮮血,但身體卻挺得筆直,穿過兇兵散發出來的重重殺機,一種淩厲至極的戰鬥意志仿似從地面升騰而起,直入上方的雨幕。
我此生,不能敗,亦不能退。
敗則死。
無路可退!
聖徒眼神微微一松。
感知中,前方數百米的山林内,那劇烈到就算他都能清晰感覺到緻命的危險似是在悄然退卻。
退而不散。
眼前的山林似乎到處都是兇狂的殺意,殺意與天地合一,惶惶然猶如日升月落,不可抗拒。
空氣中殺意漸退。
兇險漸退。
聖徒一把抓住李天瀾的肩膀,帶着他同時退向後方的那片戰場。
戰場處一片狼藉,這一場持續時間僅僅幾分鐘的混戰卻極為慘烈,活下來的人自然不好受,至于死者,不要說全屍,甚至連最零碎的部件都不曾留下。
騎士和公爵已經靠在了一起,精神看上去異常的萎靡,兩人的狀态半斤八兩,全部都是臉色慘白一身鮮血,而且氣息還在不算的下滑。
騎士無疑有些冤枉。
天災号稱當代槍王,獰笑的威力也足夠驚人,但他若是想殺騎士這種最頂尖的驚雷境高手,也不是這麼容易,騎士如果近身的話,天災在騎士的攻擊下甚至撐不過半分鐘,就算騎士不能突破天災的火力封鎖,獰笑想要擊中騎士也不是很容易,可今晚這一切,騎士等若是直接站着,沒有絲毫躲避的硬抗了獰笑的第二槍,如今隻是重傷,卻仍有些許餘力,足見這位輪回天王守護的名聲名不虛傳了。
東城如是已經醒了過來,猶如大夢初醒一般,清澈的眼睛中滿是茫然,顯得有些迷迷糊糊的,看到李天瀾和聖徒一起走回來,她的眼神微微一亮,掙紮着爬起來就要走到他身邊,不過她随即像是想起了什麼,兩隻嫩白的小手揮了揮,夜雨頓時凝成了青霜,繼而變成了一團半液态的水汽。
她用力擦了擦自己髒兮兮的小臉,但奈何多日的逃亡下來,她的臉髒了,手心又能幹淨到哪去?結果借着水汽将自己的臉龐越抹越髒,她自己卻不知不覺,直接将那張雖然有些灰塵但還能看的臉龐抹的跟真正的小花貓一樣。
就算是渾身上下都被戾氣充斥着的李天瀾看到這一幕都有些啼笑皆非,聖徒在黑袍中的身體微微抖動,至于騎士和公爵,幹脆連看都不看了,似乎生怕笑一下會牽動内傷。
東城如是似乎也發現了異樣,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沒有尖叫,也沒有惱怒,隻是靜靜站在原地發呆,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
“别擦了,回去慢慢弄吧。
”
李天瀾走過去輕聲道,看了看東城如是身邊依舊昏迷的幾位,搖了搖頭,昏迷是人體最本能的自我保護機制,這對他們的傷勢恢複有好處。
“我很漂亮的。
”
東城如是亮如星辰的清澈眼眸怔怔的看着李天瀾,語氣認真的說道。
“能看出來。
”
李天瀾點了點頭,面對東城如是,似乎任何情況下,他都有些頭痛,有些尴尬。
“我跟爺爺說,等我畢業後就嫁給你。
上次你去我家,我跑掉了,你是不是生氣啦?”
東城如是一開始還能直視着李天瀾的眼睛,但說到最後,她還是下意識的低下了頭,頓時,李天瀾的一身鮮血出現在她的視線内,槍傷,刀傷透過破碎的衣衫暴露在空氣裡,盡管聖徒已經幫忙将子彈取出臨時上了藥,但足足四五個彈孔看起來還是極為觸目驚心。
東城如是再次擡起頭,眼神灼灼的看着李天瀾,有些清冷,但又帶着一絲天然清脆童音的聲音再次響起來,聽上去很柔和:“這些傷,是為了我嗎?”
“不是。
”
李天瀾内心沒由來的一沉,感受着身邊三位輪回天王若有若無的目光,他一陣蛋疼,直截了當的指了指地上的李拜天他們:“這些都是我兄弟,所以...那個所以...”
明亮的目光下,李天瀾沒由來的一頭冷汗,似乎傷勢複發的模樣,語氣也變得艱難起來。
“你還是生氣了。
”
東城如是靜靜的看着李天瀾,就連語氣也是靜靜的,聽不出絲毫的委屈幽怨。
李天瀾想否認,又覺得這種感覺着實怪異,無奈道:“這根本不重要,你喜不喜歡我,想不想嫁給我才是最重要的問題,不是嗎?”
“我願意。
”
東城如是語氣輕柔,有種仿若被催眠一樣的飄忽感。
李天瀾問她想不想,她說的卻是我願意。
李天瀾要的是答案,但東城如是給出來的卻是一個必然的結果。
有關系?
似乎也沒什麼關系。
“爺爺說了,我隻能嫁給你。
”
依然是那種靜靜的語氣,不是心灰如死,而是一種心如星空,毫無波瀾的平靜,她輕聲道:“爺爺說了,我隻能嫁給你。
”
這一句話中包含了多少壓力嚴肅和渴望,李天瀾無法理解,他隻覺得有些頭痛,但卻又有些掩飾不住的得意,當然,這一點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可心裡的那種暗爽,估計是個男人都會懂的。
“先回去吧。
”
聖徒突然開口道:“這裡不是久留之地。
”
這位輪回的第一天王極少開口,可一旦出聲,李天瀾感受到的卻是極為自然的自信和底氣。
公爵跟他相識的時間不長,但兩人偶爾的聊天中,這位輪回第四天王的一些小馬屁還是讓李天瀾極為受用,公爵自然是高手的,可在李天瀾心裡,節操卻早就掉了一地,沒有半點天王風範。
騎士相對柔和溫順,隻是執行着秦微白的命令。
燃火對他的敵意幾乎是不加掩飾的,又或者掩飾不住,但偏偏又不能動他,李天瀾都替她糾結。
隻有聖徒,沉穩平和,神秘淡然,他不算冷,但氣場卻是極高,隻有在他身上,李天瀾才感受到了些許輪回天王的氣度。
李天瀾點了點頭,幾人一人一個,正好将地上昏迷的幾人背起來。
穿過森林。
踏上歸途。
距離山林大概五公裡的位置,一輛外表并不起眼的公交車已經停在那裡。
昏沉的夜色下,公交車就像是一個僞裝的不錯的大面包,細微卻顯眼的車燈照射着前方蜿蜒的道路,雨水順着光芒拉成了一條一條明顯的絲線,聖徒走在最前方,沒跟車上的司機打招呼,扛着身上分量最重的許褚直接車廂。
車廂内跟普通公交差别并不算大,但座椅之間的間距卻大的讓人心曠神怡,都是真皮沙發,坐上去柔軟舒适,聖徒将龐然大物一般的許褚仍在沙發上,自己随便找個位置坐下來,平靜的吩咐道:“開車。
”
公交車引擎發出了一陣極為澎湃的轟鳴聲,車輛緩緩啟動。
李天瀾将背上的李拜天放下,随後便坐在他的身邊呼呼的喘着粗氣,聖徒當時一邊趕路一遍給他敷上的藥粉效果極佳,藥物入體,全身都是一陣清涼,似乎連精神都恢複了不少,可這種藥物起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