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持的時間也極為短暫,背着李拜天走了數公裡的路程,勉強撐到車上,李天瀾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身體似乎空了,虛弱感不停的沖擊着他的身體,似乎要拉扯着他的意識墜入黑暗。
李天瀾咬了咬牙,突然問道:“是哪一把兇兵?”
“兇兵?!”
聖徒還沒開口,一旁的公爵就猛然一驚,他看了看李天瀾,又看向公爵,表情頓時也變得嚴肅起來:“你們追天災,遇到兇兵了?天災手裡的?”
“不是。
”
聖徒沉默了一會,搖搖頭道:“沒有哪個勢力敢把兇兵借給天災,而且他隻是燃火境的實力,給他一把兇兵,能發揮多大的作用?”
“手持兇兵者隐于黑暗之中,沒有開槍,是哪一把兇兵也就無從判斷。
”
李天瀾急促的喘着氣,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将一盒香煙掏出來,卻沒有拿穩,直接掉落在沙發下面。
坐在他身邊的東城如是彎腰撿起來給他點上,一言不發。
李天瀾大口吸着煙,試圖讓自己好像随時都會昏迷的意識重新振作起來,在場所有人中,似乎所有人都不曾發現,他追擊天災的時候,原本的那片戰場上,少了一個人。
或許有人發現了,但卻不曾懷疑過。
“黎明什麼時候走的?”
李天瀾突然問道,語氣中透着一種掩飾的很好的陰冷。
聖徒微微一怔,看了李天瀾一眼,随即眯起了眼睛,看着公爵和騎士。
“天瀾,你懷疑是黎明?沒理由的...”
騎士下意識的說了一句。
“我隻是想問問他是什麼時候走的。
”
李天瀾平靜道,黎明破曉,這兩者基本已經可以肯定是屬于同一個勢力,這個勢力叫什麼,他不清楚,這個勢力和輪回有什麼合作,他同樣也不清楚,根據公爵所說,此事似乎涉及到了輪回最高的機密,目前隻有輪回宮主和秦微白清楚一切。
所有都是未知,自然無從推斷。
但任何看似沒什麼破綻的善意,反而最有可能變成最緻命的危險,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這也是李天瀾到現在甚至都不曾對東城家族放棄警惕性的重要原因。
黎明破曉身後的勢力到底跟輪回有什麼合作?
在這樣的合作中,自己的死亡會不會促成本次合作的另外一些結果?
這些李天瀾不敢肯定,但他卻可以肯定,這樣的可能性還是有的。
黑暗世界中充斥的是黑色和血色,是非善惡在這兩種顔色的交織下,哪裡能看的清楚明白?
騎士想了想,臉色頓時也變得有些難看:“他...幾乎是你去追天災的時候,他也就消失了。
”
“但還有一件事情解釋不通。
”
聖徒突然開口道:“他們背後的那個神秘勢力,應該是沒有兇兵的。
”
“應該?”
李天瀾吸了口煙,反問道。
“黑暗世界十二兇兵,現如今有十一把都有明确的歸屬,不是屬于黑暗世界的各大超級勢力,就是屬于一些世界級的強國,而下落不明的那把已經很多年沒出現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把兇兵并沒有損壞,隻是失蹤了。
而論時間算的話,那把兇兵失蹤的時間甚至還要早于李氏那把無盡長空損毀的時間...”
公爵輕聲解釋道:“而我們這次合作的這個神秘勢力不過是近年來才崛起的黑暗勢力,他們很多根基甚至都還不完善,跟那把失蹤的兇兵,不會存在什麼關系的。
時間也對不上。
”
李天瀾吸着煙,努力眨着眼睛不讓自己暈過去,淡然道:“東島難道沒有兇兵嗎?”
輪回三位天王對視一眼,似乎都有些古怪。
“東島...原本是有的。
在夜靈組織那...”
公爵笑了笑,語氣玩味。
李天瀾頓時明白過來。
兇兵碧落黃泉!
這是曾經屬于夜靈的兇兵,也可以說是屬于東島的。
隻不過随着夜靈覆滅,現在這把在十二兇兵中排名極為靠前的殺器現在被輪回宮主掌握在手裡。
東島現在,是沒有兇兵的。
“就算東島能夠借一把兇兵來,也不可能交給黎明。
而且今晚這把兇兵跟東島也沒什麼關系,否則的話,對方今晚也不至于退後,直接開槍才是最好的。
很顯然,他們也并不想引起東島的注意,最起碼,不想讓東島知道現在在他們的國境内出現了一把可以威脅無敵境高手的兇兵。
”
聖徒眯着眼睛,整個人顯得愈發深沉深邃:“這背後之人,所圖非小。
”
李天瀾眼皮越來越沉重,恍惚之中,他似乎想起了初見破曉的那一夜。
那一夜,破曉就曾經說過,天災手中那把名槍獰笑的槍管,就是多年前他送給天災的。
這個可謂真正隐藏于黑暗中的超級勢力,那黑暗背後的真面目,到底如何?
李天瀾想說話,但意識卻越來越昏沉,眼前一片黑暗襲來,他徹底暈了過去。
車廂内一片沉默。
東城如是坐在李天瀾身邊,怔怔看着他的臉龐,她漂亮的大眼睛中神采越來越暗淡,努力的眨巴了幾下,再也不肯睜開。
公交車穿過夜間的雨幕,在山路上奔行,速度飛快。
雨點噼裡啪啦的敲打在車窗上,整個車廂裡的氣氛都變得有些詭異。
公交車筆直向下,視線極盡處,雨幕的遠方,似乎已經可以隐約看到燈光。
公爵終于開口,他認真的看着騎士,平靜道:“天瀾說的這件事情,要不要告訴宮主?”
漆黑的鬥篷遮住聖徒的臉孔,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語氣卻依舊平靜:“不急,我近期還會跟他們在接觸,到時再說吧。
”
“我可不這麼認為,今晚的事情太兇險了,如果不是你及時趕到的話...”
公爵想起那在數百米外瞬間震碎了鳴蛇身體的那一劍,又想到了天災的那一槍。
他搖了搖頭:“實際上你還是來晚了,如果...”
“沒有如果。
”
聖徒突然搖了搖頭:“就算我不出現,也不會有事的。
”
他轉過頭,隔着鬥篷,似乎看了公爵一眼,語氣低沉道:“東城如是的那一劍,你忘了嗎?”
公爵表情一凜,腦海中響起萬道無雙綻放出來的那種劍意,他張了張嘴,下意識的開口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嗯?”
聖徒有些疑惑。
“我是說,你是怎麼将那一劍變成了另外一劍的?”
公爵的表情在笑,但卻笑的很勉強。
聖徒沉默了足足五分鐘,才緩緩道:“那一劍是真正的無敵劍意,相當于無敵境強者的全力一擊,是寂靜劍中殘留的劍意,而東城如是則可以以生命和那把劍為代價引發出來,這樣的一劍,你以為我能壓回去?甚至還變成另外一劍?”
“......”
公爵勉強笑了笑,似乎壓抑着内心的恐懼:“這麼說,不是你做的?”
聖徒的身體僵硬了一下,良久,才淡淡道:“自然不是我。
”
不是聖徒,還能是誰?
公爵一時間竟然不敢去想。
如果不是聖徒做的,那就是說,就在剛才,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竟然還有一位超級高手出手?
能夠壓下東城如是那無敵的一劍,還瞞過他們所有人的視線,毫無疑問,這也是真正的無敵境高手。
這樣的人,救下東城如是,是為了什麼?
無敵境高手出手,難道是單純的為了救人?
公爵試圖讓自己去相信這個充滿了善意的理由,可他的内心卻越來越不安,明明是好的結果,可他能夠感受到的,卻全部都是惡意。
“現在的東島...”
聖徒遲疑了下,淡淡道:“局勢已經超出所有人的掌控了,總之,接下來小心點。
”
他看了一眼昏睡中的李天瀾,繼續道:“總之要保護好這小子,他出了事,老闆會發瘋的。
”
“我盡力。
”
公爵笑了笑,卻笑的比哭還難看。
聖徒不再說話,隻是靜靜的轉過頭,看着窗外。
隔着鬥篷和模糊的車窗,車外的雨水和燈光混雜在一起,朦胧而模糊。
夜色濃重。
前路一片凄迷。
隻有雨水在不知疲倦的淩亂飛舞着,灑遍全城。
一場潇潇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