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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人沒到南京城就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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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猶豫起來的王廷,忽的目光一閃。

     他已然是瞄上了李幼滋,低聲道:“李府尊,這件事終究是落在淮安府,你是淮安知府,嚴紹庭今日要如此做,可是全都壓在你淮安府衙了啊。

    ” 李幼滋立馬看向王廷,眼神閃爍不停。

     半響後。

     他才面露笑容,卻是一抹譏諷。

     “王督憲。

    ” 王廷雙眼收縮,神色凝重。

     李幼滋卻是繼續笑着說:“雖說這嚴小賊是奔着我淮安府來的,可督憲也别忘了,您那漕運總督衙門也是在我淮安府城裡頭。

    漕運總督衙門雖是督辦運河,但督憲莫要忘了您也是巡撫這兩淮四府三州之地,本府人丁錢糧諸事,督憲也是有一份的!” 當王廷提及嚴紹庭今日之令,是要壓在淮安府的時候,李幼滋便反應過來,王廷這個老貨是要推卸責任了。

     可自己如何能叫他真個掙脫出去。

     生出這等事情,鬧不好就是一個自絕于江南,豈能自己一人獨扛? 被李幼滋當面戳破心思。

     王廷也是不鬧,更無尴尬。

     官場之上本就如此。

     前一刻兩人可以同乘一條船,這一刻也能分道揚镳。

     隻是見李幼滋如此說,一副硬要拉着自己下水的模樣。

     王廷也隻能是沉着臉問道:“那你說,如今如何做?” “如何做?”李幼滋冷笑了一聲,冷眼看向常盈倉方向:“還能如何做!他嚴紹庭手握皇上旨意,我等自不敢抗旨違令,但這等大事操辦起來卻也是耗費時日的,如今咱們就修書送往南京!” 想定主意後。

     李幼滋仍是滿臉冷笑。

     “還是那句話。

    ” “出了事,天塌了,自有南京城裡那幫大老爺們去頂去扛!” 說完後李幼滋便又找來自己的幕僚師爺,吩咐再行修書,将當下這件事情成文快馬送往南京。

     一番操作下。

     這一日間,淮安府便是生生修書三份,快馬急遞去往南京城。

     …… 翌日。

     已是過午時分。

     天色将晚,天邊日頭橙黃。

     坐臨長江的南京城外金川門碼頭。

     對岸渡口船隻剛一停靠岸邊,便有一名來自淮安府的急遞飛身上岸,亮出駕帖便自碼頭上牽走一匹快馬,直往南京城内趕去。

     而在其後。

     江面上,亦有兩艘渡口官船,正在趕赴外金川門碼頭。

     未幾。

     這頭一道消息便被送到了南京守備衙門,交到了南京鎮守太監陳洪手上。

     緊接着。

     第二道消息,又被送到了南京總督糧儲衙門,一路送到了總督糧儲大臣楊宗氣案前。

     等到最後一道消息入了城。

     便是一路直奔南京留守衙門,最後一路輾轉,送到了還在玄武湖内一艘畫舫上正在飲酒作樂的魏國公徐鵬舉之手。

     淮安知府李幼滋的三份書信,非往一處去,而是分别進了三處,卻也是有說法的。

     頭一道書信,是說明揣測嚴紹庭駐留淮安府,這事對守備衙門鎮守太監陳洪來說,自然是要緊的。

     畢竟這南京鎮守太監說到底是替皇帝看守陪都南京的,李幼滋将書信送到陳洪面前,無疑是在暗戳戳的舉告嚴紹庭不遵皇命,不奔赴南京上任。

     那第二道書信,說的自然就是嚴紹庭可能插手淮安倉清查錢糧的事情,這事可不就和楊宗氣這個總督糧儲大臣有關了。

     同理,最後一份書信送去南京留守衙門,交到魏國公手上,亦是因為嚴紹庭要整頓南京諸衛軍務,借機清查六省人丁戶籍和财稅賬目。

    這是在問留守衙門和魏國公徐鵬舉的态度,他們南京諸衛是站在南京一方,還是會響應嚴紹庭的号令。

     畢竟明面上看。

     嚴紹庭這南下的頭一道命令,可是利好南京諸衛,那自然也是利好南京留守衙門和魏國公徐鵬舉等人的。

     畢竟實打實的命令,那南京諸衛必然會實打實的将各衛缺額兵馬給補充齊全了。

     兵強馬壯。

     自然利好管理南京軍務的留守衙門。

     這裡。

     倒也是顯出了李幼滋這個淮安知府,便是面對嚴紹庭心中惶惶不安,可腦子卻還是沒有落下,知道事情該如何操辦。

     而随着他這三份書信入了南京城。

     南京城卻是徹底被他這三份書信給攪的人心大亂。

     三份書信進到南京城後。

     這天色便已經是徹底黑了下來。

     宵禁時分,各座城門緊閉,城頭染着火盆,城内家家亮着火燭。

     而本該熄燈的南京留守衙門,卻是燈火通明,人影穿梭。

     衙門口,更是不斷的有那一襲襲紅袍、一頂頂烏紗帽乘轎趕來,魚貫而入。

     門口的官兵打着哈氣,看着這些南京城裡頂天高的大老爺們舍了歇息趕來衙門,漸漸提起精神,心知今晚是要出大事了。

     而在衙門裡。

     留守衙門公堂上。

     南京六部尚書、五寺卿、各司衙門的堂官也已經是紛紛入内。

     就連白日裡便在城北玄武湖裡遊船尋了的南京留守、魏國公徐鵬舉,也不顧渾身酒氣和疲倦,眉頭凝重的坐在堂上主座。

     徐鵬舉神色煩悶,滿臉的煩躁,盯着眼前一個個站在堂下,皆是面色不安來回踱步的各部尚書各司正卿們,心中愈發沉悶。

     可在場的南京各部司堂官們,卻哪裡顧得上看徐鵬舉的臉色。

     如今淮安府那邊出了這等大的事情,今晚他們這些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都被這事給壓住了。

     十多人三五成夥的,神色凝重而又不安,依着往日的關系遠近小聲的嘀咕議論着。

     陪坐在徐鵬舉下手位置的臨淮侯李庭竹和豐潤伯曹文炳對視一眼,兩人都默默的看向到了此刻也不發一言的徐鵬舉,兩人心中盡是無奈。

     誰讓他們攤上這麼一位草包國公爺呢。

     而正好這位草包國公又是如今的南京留守。

     按道理來說,南京各部司衙門,卻是在留守衙門之下,又受守備衙門裡的鎮守太監監督。

     加之現在這件事情,是嚴紹庭要将南京諸衛缺額兵馬補全了。

     事情是落在南京諸衛,那便是要留守衙門說話的。

     可現在這位草包國公,隻怕還在想着他們家玄武湖上的畫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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