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馬格努斯面面相觑，但還是迅速行動起來。
米爾頓的目光再次落回信紙的最後一段，一行小字用優雅的筆迹寫道：“如果米爾頓大師感興趣，藍湖城歡迎您的到來。
”
他冷哼一聲，内心雖對這邀請滿是不屑，但無法忽視信中理論所帶來的沖擊感。
他決定，先弄清真相，再考慮是否理會二王子的請求。
提煉室的長桌上擺滿了試驗器具——燒瓶、蒸餾器、硝石酸液、銀片，以及一根泛着紅光的銅棒。
弟子們站在一旁，面帶困惑卻不敢出聲，隻能靜靜地注視着米爾頓的一舉一動。
他深吸一口氣，将幾片銀片夾起，小心地放入酸液中。
隻見銀片一入液體，酸液立刻冒出細密的氣泡，白色煙霧袅袅升起，帶着一股刺鼻的氣味。
銀片迅速縮小，最終完全消失不見。
米爾頓冷眼看着這一幕，神色波瀾不驚。
“這是酸液的特性，可以腐蝕萬物。
”
這一過程對他來說再熟悉不過。
他多年的煉金經驗中，這樣的現象随處可見。
但下一步，他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他深吸一口氣，伸手拿起銅棒，将它緩緩放入同一容器的酸液中。
紅色的銅棒沒入液體，最初一切顯得平靜無比。
米爾頓盯着液面，眼神逐漸變得專注，絲毫不敢放松。
随着時間緩慢流逝，銅棒周圍漸漸浮現出細小的銀白色顆粒。
米爾頓的眉頭緊緊皺起，嘴唇微微顫抖。
銀白色晶體不斷增大，逐漸顯露出金屬光澤，仿佛從透明酸液生長出來一般。
“這……果然是白銀。
”
米爾頓喃喃道，聲音中帶着震撼與不解。
信件中的描述完全成真——銀片并未消失，而是以某種方式溶解在酸液中。
當銅棒放入其中時，溶液中的銀重新被“召回”，以晶體的形式析出。
這完全符合所謂的“物質不滅定律”。
這一幕讓米爾頓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的煉金經驗告訴他，金屬溶解後會永遠消失。
然而眼前的現象卻在宣告他的知識是錯誤的，物質并非憑空消失，而是以一種全新的形式存在于他無法感知的地方。
米爾頓呆立片刻，低聲自語：“物質……不滅？
煉金術的混亂與神秘，似乎正在被一種秩序的規律所替代。
而這個規律，徹底颠覆了他的認知經驗。
他最終沙啞着聲音命令道：“所有人，先離開吧。
”
弟子們被吓了一跳，但不敢違背，紛紛退出了提煉室。
偌大的房間裡隻剩下米爾頓一人。
他坐在桌邊，雙手撐住額頭，思索着。
……次日清晨，煉金工坊的空氣中仍然彌漫着昨夜試驗殘留的氣味。
米爾頓的桌上堆滿了書籍、筆記和試驗器具，甚至還有未完全揮發的酸液。
他坐在椅子上，神色疲憊，雙眼布滿血絲。
顯然，他一夜未眠。
“大師……”一道略帶遲疑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米爾頓擡起頭，聲音低沉而沙啞：“馬格努斯，你認為煉金術是什麼？”
這個問題讓馬格努斯微微一愣。
他略作沉思後回答：“煉金術是改變，是将混亂轉化為有用之物的技藝。
這不僅是智慧與經驗的結晶，更是煉金師首覺與靈感的運用。
”
米爾頓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我曾經也這樣認為。
然而……”他用力揉了揉額頭，指了指桌上堆放的信紙，“昨夜的試驗告訴我，我們以為的‘改變’，不過是讓元素以不同的形式結合或分離罷了。
所謂的‘消失’與‘創造’，不過是幻覺。
”
馬格努斯顯然沒有聽懂，疑惑地問道：“大師，您的意思是……？”
米爾頓将一根泛紅的鐵棒遞到馬格努斯面前：“昨夜試驗的結果完全符合那封信中描述的‘置換反應’。
更重要的是——物質，并沒有憑空增減。
”
馬格努斯接過鐵棒，仔細端詳，神情從疑惑逐漸變為驚訝：“這……這豈不是說，我們一首以來的煉金經驗，都是錯的？”
米爾頓點點頭，神色複雜：“煉金術并不是混亂的遊戲，而是遵循某種深層次的規律。
若那封信中所謂的‘物質不滅定律’成立，我們這些依賴經驗的煉金師，将成為愚昧的笑柄。
”
短暫的沉默後，米爾頓深吸一口氣，擡頭看向馬格努斯：“信中邀請我前往藍湖城，與二王子和其他學者共同探讨這些理論。
““馬格努斯，你願意随我一起前往，探尋真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