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琴弦疤痕的無名指，此刻正以精妙的角度操控着吻合器。钛釘擊發時的咔嗒聲，與她記憶中鋼琴擊弦機的聲響完美重疊。
當第一縷晨光爬上負壓引流瓶時，林小滿在等候區驚醒。身上披着印有醫院logo的毛毯，鼻腔裡殘留着咖啡與碘伏混合的氣息。她跌跌撞撞撲向正從術間走出的顧魏，卻在觸及他疲憊的眼神時生生刹住腳步。
"腫瘤完整切除。"他摘口罩的動作像撕開一層皮膚，下颌勒痕滲出細小血珠，"但接下來72小時......"
話音被突然響起的鋼琴聲切斷。腫瘤科病房的公益鋼琴前，白發老者正在彈奏《月光》第三樂章。顧魏的白大褂下擺在晨風中揚起，林小滿看見他口袋裡滑落的銀杏标本——葉脈間新增的墨迹寫着：06:18室顫終止。
護士站的玻璃糖罐空了半邊，值班護士将最後一顆草莓軟糖放進林小滿掌心。"顧醫生特意留的。"她眨眨眼，"他說甜味劑會欺騙大腦釋放内啡肽。"
重症監護室的第五個夜晚，林小滿在鎮痛泵警報聲中驚醒。父親床頭的輸液架微微顫動，她擡頭看見顧魏正在調節靜脈泵參數，月光将他調試藥品的側影拓印在監護儀屏幕上。
"爆發性疼痛就像海嘯。"他突然開口，手指在鎮痛泵鍵盤上輸入新劑量，"我們需要在浪頭打碎桅杆前調整風帆。"
林小滿的視線落在他卷起的袖口，那裡新貼着輸液敷貼。她想起護士說顧魏昨天連續參與三台急診手術，此刻他白大褂口袋裡露出的能量棒包裝紙還沾着血迹。
"為什麼當醫生？"話出口的瞬間她就後悔了。顧魏調試監護儀的手指停頓兩秒，轉身時金絲眼鏡反射着呼吸機的藍光。
"因為......"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仿佛在念某種古老咒語，"有些休止符不該出現在樂章中間。"
窗外飄來住院部鋼琴的夜曲，林小滿看見顧魏無名指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銀光。當第一聲鳥鳴劃破黎明時，她終于發現那道傷痕的走向，與父親最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