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注：5:20、13:14、23:59......當晨光染紅東方天際時，她發現最邊緣的葉子上墨迹未幹：今日06:18，手術室3号間。
手術室自動門開啟的瞬間，林小滿看見無數雙墨綠色刷手服從眼前掠過。顧魏的背影消失在3号術間磨砂玻璃後，無影燈在他肩頭投下冰雪般的光暈。她攥着麻醉知情同意書蹲在消防通道，紙頁邊角被汗水浸出波浪紋。
"麻醉誘導開始。"
揚聲器裡傳來的聲音讓林小滿觸電般站起。透過觀察窗玻璃，她看見父親蒼白的腳趾被貼上心電電極片，像鋼琴琴鍵上落滿塵埃的象牙白鍵。麻醉醫師手中的丙泊酚推注器泛起珍珠母光澤，乳白色藥液湧進靜脈時，心電監護儀突然發出刺耳蜂鳴。
"室顫！"
顧魏的手套還懸在無菌器械台外沿，已經一個箭步跨到患者頭側。林小滿看着那雙昨日還在畫靶向藥物示意圖的手，此刻正以每分鐘100次的頻率進行胸外按壓。除顫儀充電聲像暴雨前的雷鳴，她數到第七次放電時，終于看到監護儀上重新躍動的綠色波形。
"繼續手術。"顧魏退回主刀位置的聲音毫無波瀾，唯有洗手衣後背的汗漬洇出深色地圖。林小滿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方才他轉身時，她分明看見他後頸滑落的汗珠在無影燈下碎成星塵。
病理科送來冰凍切片時，手術已進行四小時十七分。林小滿盯着走廊電子屏上的"術中快速病理"字樣，想起昨夜顧魏辦公室顯微鏡下的世界。那些被蘇木精染成紫藍色的癌細胞，此刻正在某個玻璃載片上跳着死亡之舞。
觀察窗突然蒙上水霧。她用手掌擦出的透明區域裡，顧魏正用超聲刀沿着脾門血管輕輕震顫。淡粉色組織在屏幕裡化作跳動的光譜，他側頭與助手說話時，額頭的汗珠墜落在巡回護士舉着的紗布上。
"脾髒保留成功。"不知何時出現的麻醉醫生指着監護儀，"你看這個ST段，就像鋼琴譜上的延音符号。"
林小滿的視線卻黏在顧魏的右手。那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