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的第二日,李煥早早起來,還破天荒的照照銅鏡,整理了一番衣冠。
“如何?”他回頭問妻子。
常氏瞥了一眼,不負責任的道:“一表人才。
”
吃早飯時,李煥看似溫和,等他急匆匆出門後,仆婦卻嘀咕,“老爺今日看着有些惶然呢!”
常氏慢條斯理的繼續吃早飯,自我安慰道:“女婿如今越發了得了,作為他的丈人,夫君最好弄個閑職,如此兩相宜。
”
孫兒李方才三歲,頗為聰慧。
他被母親抱着過來,往日常氏早已笑吟吟的伸手,可今日卻呆住了。
“祖母,祖母。
”
“什麼?”常氏擡眸。
李方奶聲奶氣的道:“祖母,筷子拿倒了。
”
常氏低頭一看還真是,她掩飾的笑道:“倒了好,倒了家宅平安。
”
……
李煥到了太常寺,衆人都早早來了。
今日是嚴世蕃就任的日子,衆人都無心理事,李煥更是如此,甚至整理了一番自己手頭的事兒,準備交接。
不是辭職,而是準備告病。
等了半個時辰不見人,就在衆人覺得這位小閣老霸氣側漏時,一個官員來了。
“嚴寺卿此後常在直廬,太常寺日常……李寺丞可在?”
李煥懵逼出來,“本官在此。
”
官員說道:“陛下吩咐,此後太常寺事務,由李寺丞執掌。
”
李煥一怔,衆人緩緩看向他,等官員一走,瞬間就圍了過來。
“恭喜李寺丞!”
“今日是寺丞,明日定然便是寺卿。
”
“……”
李煥還處于震驚之中,腦子裡回蕩着昨日女婿的話。
——要穩住!
穩住什麼?
女婿是讓我穩住,别得意忘形了。
……
此次赈災李恬雖然并未親自上陣,但籌集分發物資也累的夠嗆。
夫婦當日一覺睡的昏天黑地。
“起了。
”
“别鬧!”
“夫君,該起了。
”
“叫你别鬧!”
“天都大亮了。
”
蔣慶之摟着妻子,“再睡一會兒。
”
李恬掙脫出來,穿衣後開門看了一眼,“呀!出太陽了。
”
久違的陽光照在了院子裡,結冰的樹枝上,一溜溜的冰柱垂下,像是冰花。
蔣慶之的睡意也消散了大半。
不知從何時起,他習慣了懷中有這麼一個人,摟着她心中就特别踏實。
“起床!”
蔣慶之用極大的毅力從溫暖的被窩裡爬出來,一邊哆嗦一邊穿衣。
“夫君快出來看。
”
李恬歡快的聲音在外面傳來。
“有什麼好看的?”
蔣慶之嘟囔着,打着哈欠出了卧室。
天空中依舊有一層淡淡的霧氣,陽光透過霧氣,有些朦胧的照在院子裡。
濕潤的烏黑瓦片上,積雪猶存。
融化的冰雪順着屋檐下的冰柱滴落。
青黑色的地磚上,一個個小窩被雪水敲打着,水花四濺……
一隻鳥兒駐足在屋頂,清脆的鳴叫着。
突然飛來一隻鳥兒,頃刻間兩隻鳥兒鬧作一團,隻是眨眼功夫,便振翅高飛。
“喵!”
肩頭一沉,蔣慶之伸手摸摸多多的脊背。
他閉上眼,“這一關,算是過了。
”
李恬仰頭看着霧蒙蒙的天空,嘴角翹起,“夫君,他們都說你是善人呢!”
“善人多了去。
”蔣慶之說道,但心中卻有一種莫名的滿足和惬意。
“對了,他們說夏公準備回鄉了。
”李恬說道。
“我會去看看。
”
早飯時,看着那些護衛一臉倦色,蔣慶之吩咐道:“此次赈災辛苦,每人五百錢。
”
“伯爺英明!”孫不同帶頭高呼。
蔣慶之心想若是換個地兒,換個環境,這厮必然是亂世中的一根攪屎棍。
窦珈藍看着也是喜氣洋洋的,蔣慶之随口問道:“那些債還完了嗎?”
窦珈藍搖頭。
“還有些,不過不多了。
”
這女人的韌性之強,讓蔣慶之也為之佩服。
孫重樓正和富城說這五百錢存四百錢,他拿一百錢回頭請富城去看雜耍。
富城闆着臉說他該存錢準備娶娘子了,可背負着的雙手卻在得意的彈動着手指頭。
“富城。
”蔣慶之吃好了。
“伯爺。
”富城有一種本事,不管處于什麼狀态或是表情,在蔣慶之一聲呼喚後,馬上就能轉換為恭謹的模樣。
“讓人告訴夫人,早些時候準備的院子讓人灑掃幹淨,一應用具都配齊了。
”
“是。
”富城應了,随即自己去後院禀告。
在整個伯府,除去蔣慶之這位男主人之外,能出入後院的男人就隻有富城和孫重樓,偶爾夏言那個老頭兒也可以。
“夫君是想挽留夏公,不過夏公孤傲,就怕不肯。
”李恬一聽就知曉蔣慶之的用意。
“總是要試試的。
”富城說,“夏公閱曆豐富,且德高望重,留下來對伯爺幫助頗大。
”
李恬搖頭,“夫君沒想這些,在他眼中啊……”
李恬突然想到了道爺,在蔣慶之眼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