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崔元指着蔣慶之厲喝。
蔣慶之平靜站在那裡,“臣隻是提供了一種選擇,另外,臣也可指導諸将操練重建後的京衛。
至于何去何從,臣不敢妄言,臣,告退。
”
蔣慶之走了,殿内陷入了沉寂中。
不知過了多久,崔元說道:“陛下,虎贲左衛将士對蔣慶之敬若神明,若是把虎贲左衛打散了分到諸衛為骨幹,用不了多久,這京衛會是誰的?”
……
蔣慶之回到了家中,叫來徐渭等人。
“方才我在西苑建言,京衛重建兩條路,其一把虎贲左衛打散分到各衛為骨幹,其二,由我來教授諸将操練之法。
”
胡宗憲蹙眉,“伯爺,恕我直言,曆朝曆代都不會允許拱衛京師的軍隊被人控制。
若是打散虎贲左衛,分于京衛為骨幹……就算陛下再信任伯爺,可伯爺自家也說過人性本私,我以為,伯爺此舉不可取。
”
“犯忌諱!”徐渭沒有胡宗憲的糾結,直說了自己的想法,“就算是太子重生,陛下也不可能給他在京衛坐大的機會,這無關父子情義,這是人的本能。
伯爺……”
徐渭和胡宗憲相對一視,都覺得老闆最近是不是累糊塗了。
“都覺着我糊塗了?”蔣慶之莞爾,摩挲着桌子上的戒尺,“京衛清洗勢在必行,此事雖然得罪人,可雷厲風行就是了。
可重建……誰能擔此重任?”
徐渭想了想,“京師武勳不堪大用,哪怕是成國公亦是如此。
仇鸾等人志大才疏,九邊……九邊諸将畏敵如虎,讓他們來主導京衛重建,能力不足不說,弄不好把京衛也變成了軟腳蟹。
”
“所以看來看去,唯有伯爺最合适。
”胡宗憲突然身體一震,“伯爺這是故意的?”
……
“看來陛下是準備重建京衛了。
”
楊清手握棋譜,正在打譜。
“這是個好消息!”韓瑜笑道:“京衛諸将盡數被拿下,京師武勳早已堕落不堪用,九邊諸将畏敵如虎,誰能主導京衛重建?唯有蔣慶之。
”
楊清落子,然後琢磨了一下,“主導京衛重建看似風光,可之後呢?”
“蔣慶之在京衛的威望會空前高漲,陛下晚上可還能安枕?”韓瑜譏诮的道:“知曉陛下為何把夜裡睡覺改成了白日嗎?”
楊清擡眸。
韓瑜說道:“那年宮變,幾個宮女差點把他勒殺了。
從此後,陛下就害怕在夜裡入睡,一閉上眼,總覺得有人要害他。
”
“呵呵!”楊清不禁莞爾,“原來如此。
”
韓瑜精神一振,“重建京衛之事唯有蔣慶之最合适。
他接手之後,讓咱們的人别阻攔,甚至要贊同。
”
“讓他去風光。
”楊清落下一子,“果然是妙手!”
……
“爹,你還不明白嗎?”
直廬裡,嚴世蕃眼中有掩飾不住的遺憾之色,“蔣慶之選擇在這個時候提及此事,便是在告訴陛下,這事兒犯忌諱,他不想幹。
”
嚴世蕃對崔元搖頭歎息,“崔驸馬若是當時不開口,蔣慶之唯有與陛下坦言。
”
嚴嵩坐下,“為父如何不知?不過重建京衛之事重大,不但關乎陛下安危,你我也在其中。
讓蔣慶之主持最好。
”
“從此後此事便是陛下心中的一顆釘子,遲早會讓陛下猜忌他!”陸炳說道。
“可惜了。
”嚴世蕃把筆一丢,“此人能在權力誘惑之前忍住,果然是不俗。
”
……
道爺今日睡的少,起床後飯也不吃,在殿前來回踱步。
“那瓜娃子,他以為朕看不到那些?”道爺負手踱步,秋風中顯得頗為仙風道骨,“赤果果的說什麼兩條路,朕看他是哪一條都不會選!”
黃錦賠笑,“陛下,先用飯吧!至于長威伯,回頭您再責罰他就是了。
”
“你說說朕該如何責罰他?”嘉靖帝止步回身。
黃錦說道:“要不……吊起來打?”
“吊起來打?”嘉靖帝一怔,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覺得太美,“那瓜娃子定然要大聲叫屈。
罷了,朕怕夜裡母親又會托夢來呵斥……”
嘉靖帝随後去了盧靖妃那裡。
“陛下。
”盧靖妃把他迎進來,說道:“今日有人和臣妾嘀咕,說什麼京衛群龍無首,夜裡做夢都是噩夢。
臣妾心想這等事哪是深閨婦人能說的?便斥責了此人,順口說此事陛下自有主張。
陛下覺着臣妾處置的可還好?若是不妥隻管說,臣妾回頭令人傳話出去。
”
她噼裡啪啦說了一堆,道爺聽了倒也不覺得厭煩。
坐下後,惬意的道:“弄了吃的來,不要繁瑣,就一碗湯面,清淡些。
”
“可要辣椒油?”盧靖妃問道。
“怎地,你這裡也有?”道爺愕然,心想上次朕不是令黃錦去新安巷抄沒了嗎?
盧靖妃笑道:“臣妾在陛下那裡吃過一次,便覺着頗為受用。
上次臣妾不是賞賜了華亭縣主一對玉如意?蔣家的回禮便是一大罐子辣椒油。
”
嘉靖帝看了黃錦一眼。
每次他令黃錦去新安巷抄沒辣椒,每次那瓜娃子都會說沒了,然後擠一擠的弄些打發來人,讓道爺吃的小心翼翼的,擔心吃完了斷頓。
黃錦低眉順眼的,心想長威伯果然藏私了,下次去再多要些。
湯面加上辣椒油,點綴了些綠葉菜,看着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