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悅目。
吃了湯面,嘉靖帝喝了一杯茶水,問道:“在你眼中,朕可是那等刻薄的帝王?”
盧靖妃一怔,心想這是誰惹到了嘉靖帝。
她小心翼翼的斟酌了一下用詞,“在臣妾眼中,陛下愛憎分明。
”
黃錦覺得這話精辟。
道爺歎道:“是啊!可……怎地就不肯信朕呢?”
他坐了一會兒就走了,盧靖妃使個眼色,陳燕跟了上去。
果然,黃錦落在了後面,陳燕悄然問道:“這是誰惹了陛下?”
黃錦說道:“長威伯有事兒沒和陛下通氣,有些忌憚陛下猜忌之意。
”
晚些,陳燕出現在了新安巷中。
“娘娘說了,陛下對伯爺堪稱是貼心貼肺,伯爺卻……哎!”
蔣慶之愕然,他覺得自己的法子沒錯兒,給道爺遞上了梯子,順着下來就是了。
“哎!”
蔣慶之覺得自己枉做小人,便去廚房鼓搗了一番,提着兩個罐子去了西苑。
都是老熟人,蔣慶之打開罐子,一股子香味襲來,侍衛們垂涎欲滴,蔣慶之笑道:“來一口?”
“伯爺又在逗小人了。
”侍衛們知曉這是給道爺的,趕緊幫他把蓋子蓋上。
蔣慶之提着兩個罐子到了永壽宮時,道爺正在殿前的空地那裡練拳。
這太陽都偏西了,您這不怕引來太陽真火?
蔣慶之腹诽着,把罐子擱一邊,自家席地坐下,招手叫來黃錦身邊的小内侍。
“叫啥?”
“張童。
”
“多大?”
“十三。
”
這小内侍看着比裕王和景王小了許多,但卻格外純真。
白白嫩嫩的張童有些怯生生的,黃錦幹咳一聲,“張童才将到陛下身邊,你莫要欺負他!”
“我是那等人嗎?”蔣慶之笑道。
道爺一套拳打完,張童小跑着過去遞上布巾,仰頭問道:“陛下可要喝茶?”
“新來的還不知陛下的習慣。
”黃錦站在蔣慶之身邊,“别欺負他!”
“你說第二次了。
”蔣慶之沒好氣的道。
“你進宮多次,何曾對誰這般問過話?”黃錦冷笑。
蔣慶之說道:“我隻是看着他的眼睛,覺着有些自慚形穢罷了。
”
黃錦一怔。
道爺看着仰頭的張童,微微颔首。
張童小跑着過去,“陛下要喝茶,快些!”
“哪來的?”蔣慶之問道。
“說是家中窮了揭不開鍋了,三兄弟都争着想進宮,大半夜的他娘在哭,說三個孩子誰去都不忍,張童聽到了,便去了廚房,拿着菜刀……”
蔣慶之:“……”
“這娃當夜就差點就死了。
”黃錦唏噓道:“看着他,倒是讓咱想到了自己當年。
”
道爺走了過來,蔣慶之起身,“這天不錯,臣想着适合飲酒,可家中娘子卻說臣這身子骨要少喝。
您說這男人喝酒,老娘們嘀咕什麼呢!臣一惱火,便來陛下這裡蹭一頓。
”
嘉靖帝擺擺手,黃錦低眉順眼的去安排。
“帶了什麼?”
道爺嗅了一下。
“這一罐是清炖羊排,這一罐是鹽菜扣肉。
您吃的清淡,便吃羊排,臣重口吃扣肉。
”
“扣肉?”
飯菜擺好,罐子裡的菜弄出來。
羊排果然清淡,看着清湯寡水的。
道爺吃了兩塊,贊道:“食物越是清淡,越能吃出本味。
比什麼美味佳肴都動人。
”
“吸溜!”他說話的功夫,蔣慶之吃了兩片扣肉,一臉美滋滋的模樣。
“不是要飲酒嗎?”道爺指指酒杯,黃錦過來準備倒酒,道爺搖頭,“讓他倒。
”
蔣慶之擦擦手,給道爺和自己滿上。
“這一杯,敬您。
”蔣慶之一飲而盡。
道爺喝了半杯。
蔣慶之連敬了幾杯,沒多久便有些微醺。
“京衛之事臣一直想直接說,可想來想去,這事兒臣有些臨陣脫逃的嫌疑。
”蔣慶之抿了一口酒水,“最近這陣子,臣有些疲憊。
”
嘉靖帝看着他的眉眼,“你長得……和母親有些像。
”
蔣慶之樂了,“我像姑母?”
嘉靖帝點頭,問道:“想出京?”
道爺啊!
您這是不讓人活了是不?
蔣慶之點頭,“是。
”
“也好。
”嘉靖帝夾了一片扣肉,入口即化的口感讓他不禁贊道:“不錯。
”
“臣親手做的。
”蔣慶之得意的道:“若論吃,臣敢說自己天下第一。
”
“地方官你定然是不肯做的。
”嘉靖帝喝了一口酒水,“北面俺答偃旗息鼓,想來近期會很安靜。
”
蔣慶之覺得自己的想法在道爺眼中無所遁形。
“前陣子倭寇在東南鬧的有些不像話,朕記得你當初曾在發配路上鼓動官兵擊敗倭寇。
”嘉靖帝緩緩說道:“你這是想去一趟?”
蔣慶之心中一喜,“是。
”
嘉靖帝說道:“東南官兵面對倭寇束手無策,虎贲左衛也未曾出過海,你若是沒把握,朕這裡另行安排人去……”
“陛下!”蔣慶之握着酒杯,“别的事兒臣可以謙讓,唯有此事……就算是二位皇子和臣争,臣也寸步不退。
”
他的眼中恍若多了兩團火焰。
“殺倭寇,臣,義無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