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雲走出了寮房,低聲把情況跟王縣令說了一遍。
看來,他猜得沒錯,這個柳姑正是内鬼。
她主動上門當婢女,偷窺到樓員外打開秘室的全過程,然後勾結竊賊盜取樓家的金銀珠寶,不料被樓家的人發現了,隻好殺人滅口。
現在看來,現場留下的那面印有“梁”字的旗幟隻是障眼法,這起案子很可能是本地的熟人所為。
竊賊原本隻想偷竊,并不想殺人,隻因驚動了苦主,萬不得已,才殺了樓家九口。
柳姑一看死了這麼多人,自感罪孽深重,這才削發為尼,并于暗室設置祭壇,祭奠枉死的亡靈,以求心靈的慰藉。
李智雲走過去對庵主合掌道:“師太,這位慧覺法師俗名柳姑,她本是樓員外家的一名婢女,與樓員外全家被害一案有所瓜葛,所以,我們要把她帶回縣衙。
”庵主一聽,驚駭萬分,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
”
柳姑站在那兒,一句話也不說,隻是面容平靜地瞅着衆多官差。
她頭戴僧帽,穿着一件灰色的海青,這身腰寬袖闊、圓領方襟的袍子雖很肥大,但遮掩不了她的柔軟腰肢,整個人看上去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李智雲沒有想到,這麼快就找到了這麼重要的人犯,自己的運氣真是太好了!隻要柳姑交代出幕後真兇,他們就可以抓獲一幹兇犯,追回被盜的金銀。
王縣令也很興奮,一揮手道:“帶走!”于是,衆衙役押着柳姑離開了尼姑庵,下山回邠州城去了。
回到縣衙後,王縣令立刻升堂問案,李智雲在一旁協助。
柳姑被押到堂上跪下,衆衙役拖刀拄棒肅立兩廂,高聲吆喝着堂威。
王縣令一拍驚堂木,道:“柳姑,何人指使你喬扮婢女,進入樓家,打探藏寶地點?又是哪些人深夜闖入樓府,與你裡應外合,殺人劫财?快快從實招來!”
柳姑跪在地上,一雙仇恨的眼睛盯着王縣令,一聲不吭。
王縣令一連問了七八遍,驚堂木都快拍壞了,可她還是一句話也不說。
王縣令氣壞了,臉漲得通紅,叫道:“看來,不給你上刑,你是不會說的。
來人,取拶子。
”
于是,有衙役取來了拶子。
拶刑是一種酷刑,刑具是在木棍上穿孔并同線連之,将受刑人的手、足放入棍子中間,在兩邊用力收緊繩子。
拶刑多用于女犯人,很容易導緻雙手殘廢。
衙役将柳姑的手指放在棍子中間,然後用力收緊繩子。
柳姑臉色慘白,額頭冷汗直冒。
随着木棍越夾越緊,她疼得大叫一聲,暈死了過去。
有衙役拎來了一桶冷水,柳姑被冷水潑醒後,還是不肯開口,王縣令命令繼續用刑。
如此三番五次,令她生不如死。
李智雲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最後實在忍不住,阻止道:“王縣令,停止用刑。
”王幌正在勁頭上,聽見他的話,扭頭驚訝地瞅着他:“王爺,您……”李智雲目光一凝,眼中精光閃爍,王幌嘴唇翕動了幾下,不敢再說什麼了,隻好對衙役揮了揮手。
李智雲阻止王幌用刑,倒不是因為憐香惜玉。
他沒有想到,如此清秀的一個女子,竟然跟盜匪串通一氣,謀财害命,殘忍地殺死了樓家九口,這樣的人是不值得同情的。
他隻是覺得,從她的眼神上看,此女已抱必死之心,必定死扛到底。
女子體弱,如用刑過度,讓她命喪黃泉,那麼,好不容易抓到的活口就沒有了。
再者,作為一個現代人,李智雲對酷刑天生就有一種抵觸心理。
柳姑既然偷偷地設置了祭壇,供奉樓家九口的牌位,每日祭拜,至少說明她的良心還沒有完全泯滅。
也許,他們可以找到其他的辦法讓她開口呢。
為了不讓王幌過于難堪,李智雲低聲道:“光用刑沒有用,她是不會說的。
不過,人心似鐵,王法如爐,我相信,隻要咱們有耐心,遲早能找到辦法撬開她的嘴。
這件事也不急于一時,還是先把她關進大牢吧。
”
抓獲了柳姑,案情有了重大進展,李智雲心裡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
他覺得,自己就象走在一條黑暗的隧道中,終于看見了一絲亮光。
下一步,就是如何讓柳姑開口了。
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還是找到她的軟肋,突破她的心理防線?……
李智雲回到楚王客棧後,思考了一個晚上,終于想出了點眉目。
次日早飯後,他帶上張正和蔡虎離開了客棧,前往縣衙,準備去大牢提審柳姑。
他們走在一條大街上,隻見行人如梭,車馬辚辚,迎面駛來了一輛四馬金銀紫帷馬車。
馬車在旁邊停了下來,從馬車上下來兩個人,一個是身材瘦小的杜松,另一個男子看上去五十歲左右,身高五尺七寸,身材不胖不瘦,長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