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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真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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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知道了多少,又想要做什麼,那便是丁自貴今天突然出現在李學武身邊的目的了。

     “還是年輕人玩的花~” 丁自貴聽了李學武的調侃,笑着扯了一句,目光又往樓下掃了一眼,嘴裡說道:“這劉主任官運不旺啊~” 說完看了走在一旁的李學武揶揄道:“有這麼多人保駕護航都能翻車,可真是……” “丁主任” 李學武叽咕了一下眼睛,笑着問道:“你今天怎麼突然關心起她了,難道你們之間也有……嗯哼,那個一腿?” “去你的吧~” 丁自貴笑罵了一句,随着李學武進了包間。

     包間裡這會兒已經有人提前到了,韋再可和蔔清芳正說着開年宣傳的事。

     見着李學武兩人進來,衆人打招呼挪座位,讓了兩人坐下。

     “哎!李副主任,津門一趟怎麼樣?” 韋再可笑着打趣道:“聽說所獲頗豐啊!” “再說!” 蔔清芳笑着看了李學武一眼,對着韋再可吓唬道:“再說李副主任可要跟你動粗了~” “動‘粗’也不會跟老韋啊~” 丁自貴笑着拿蔔清芳的話開玩笑,還跟他們幾個叽咕眼睛笑着。

     “滾你爹個蛋的!” 蔔清芳可不會慣着他,張口就罵了他一句,随後點了他說道:“還大主任呢,寒碜不寒碜!” 說完對着李學武提醒道:“離這人遠點啊,小心學壞!” “我寒碜?!” 丁自貴滿臉委屈地指了指李學武對着衆人問道:“他還跟我學壞?” “少往我們身上靠!” 蔔清芳白了他一眼,随後對着李學武問道:“廠報和廣播站的同志去拜訪你了吧?” “蔔副組長,您知道啊~” 李學武無奈地笑了笑,說道:“剛剛就在我辦公室說這個來着,不過被我拒絕了”。

     “什麼呀~” 衆人一陣茫然,沒聽清楚蔔清芳跟李學武說的是啥意思。

     蔔清芳笑着看了李學武一眼,随後給衆人解釋道:“廠報和廣播站找到我,提交了采訪和專訪李副主任的申請”。

     “這是好事兒啊!” 韋再可笑着說道:“李副主任是咱們廠年輕幹部的領頭羊,是思想進步的紅旗手,真該好好宣傳宣傳的”。

     “我說的也是呢~” 蔔清芳笑着說道:“李副主任年輕有為,正該給現在的年輕人講一講,如何做好幹部工作”。

     “您這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呢~” 李學武笑着擺了擺手,道:“我哪裡有資格上廣播做專訪去,要采訪也得從領導開始,從諸位老同志開始”。

     “你啊,就是太謙虛了~” 蔔清芳雖然在心裡欣賞李學武的低調謹慎,可嘴上依舊是誇獎着:“真都叫你說的,那專訪不成了調查了~” “哈哈哈~” 衆人笑了起來,紛紛打趣李學武,說他過度的謙虛就是驕傲。

     可誰叫李學武有驕傲的資本呢,衆人想羨慕都覺得沒這個資格。

     這間包間基本上都叫他們這個小圈子給包了,每天基本上都是這些人。

     從包間門口過,經常能聽到裡面的笑聲,也不知道都在說些什麼。

     一些幹部自然向往這個包間,人都有偷窺的欲望。

     但這間包間吸引人的是地位,是影響力,是圈子。

     能進這個包間吃飯,最基本的,你得得到這些人的認同,還得能融入到他們的話題。

     最後,你得獲得他們的信任,能聽到他們說一些工作上的事。

     似是畢毓鼎和于德才等人自然是能進這個包間裡面吃飯的,但他們很少去。

     除非是有工作需要私下裡交流,或者跟那位領導協調。

     否則輕易不會走進這個包間,去跟這一桌的人扯閑蛋。

     你且看看桌上坐着的都是什麼身份,不是正處級組長就是老資曆、老同志。

     再加上李學武這個算計心思特别多的人,在這屋裡,吃飯都覺得噎得慌。

     不過也有人向往這裡,比如馮行可、郎鎮南等人,要麼是分廠來的,要麼是外面調來的,都想走到軋鋼廠的核心圈子裡。

     人都是有自我保護的心理需要,總是怕被甩下去,或者落後于人。

     可薄薄的一層門簾,不僅擋住了外面觀望的視線,還擋住了這些人進去的信心。

     其實屋裡說的話題并不見得就高端,就正經,就是外面那些人所需要的。

     比如現在,丁自貴不知道怎麼接的茬口兒,又把劉岚給拎出來抖落了。

     你就說,一個為了食堂那點剩飯剩菜就跟着李懷德搞破鞋的女人,即便她稀裡糊塗的走到小食堂主任的位置上,你再抖落她還能掉下什麼來? 無非就是一地雞毛嘛~ 李學武其實不願意說她的事,他知道丁自貴提起劉岚的話題,就是想引出那個案子。

     桌上衆人起哄說起劉岚自然也不是關心她,都是奔着這個案子去的,也都是奔着津門起的波瀾來的。

     一顆石子落入湖中,波瀾推開,蕩起的漣漪哪裡是想按就能按得住的。

     若是沒有津門的喧鬧,光是李學武參與辦案,李懷德間接去了一趟,就劉岚涉及其中,又能引起多大關注。

     但現在不一樣了,外事部和外經貿的異常态度,工業部後來所表現出來的行為,都通過一條條眼線傳回了京城,到了軋鋼廠衆人的耳朵裡。

     有聽得多的,也有聽得少的,但要想知道全面的,哪裡比得上從李學武口中得知來的準确。

     衆人從劉岚說起,就是想看看李學武的态度。

     他若是想說,自然會接這個下茬,若是不想說,衆人說完劉岚也就結束了。

     這個案子的火能從信用社燒到分局,又能從分局往上燒,自然讓他們覺得有内容。

     如果沒有,那李學武又怎麼會牽扯其中,甚至刮到了李懷德。

     如果李懷德沒有得到利益,又怎麼會在這一次的碰撞中堅決站在李學武這邊呢。

     一切的一切,從結果往回倒推,都能看得出,這裡面真有利可圖。

     你說這些人真就想從其中獲得什麼嗎? 不一定,有的可能身後還有其他關系,有的僅僅是怕自己得不到,而别人得到了。

     此消彼長,咱們都在一個維度上,我沒動,但你的位置往高提升了,那不就是我在下降嘛。

     所以,波瀾蕩漾到今天,是李學武不得不處理的一件公關問題了。

     不過衆人說着,他倒是沒着急開口解釋。

     先是照常吃得了飯,等他們把話題逐漸說到了這個案子,又在衆人的目光看向他的時候,這才開了口。

     “其實也沒什麼” 李學武折疊了擦嘴的紙,放在了筷子一邊,好整以暇地說道:“就是一個沒什麼見識的小姑娘,在父母包辦婚姻的過程中産生了一些想法”。

     “不是吧~” 蔔清芳微微皺眉問道:“我怎麼聽說是倒查好幾年前的事了,牽扯了都有兩百多人了”。

     “姑娘是要嫁人的,是要犯錯的嘛~” 李學武語氣随意地說道:“在她成長的這段時間裡,遇到了一些人,一些事,漸漸的惹出了大麻煩”。

     “唉~” 也不知道韋再可想起了什麼,微微搖頭歎息道:“少時偷針,大時偷金,今日果,昨日因”。

     蔔清芳瞥了他一眼,動動嘴角沒說他什麼,而是看着李學武繼續問道:“那又是怎麼牽扯到了分局的,聽說還惹了你?” “其實跟我沒啥關系~” 李學武無奈地攤了攤手,解釋道:“跟分局有關系也不是直接關系,是原治安處賴山川的兒子,賴一德參與了詐騙殺人案”。

     “這個案子其實不複雜,說起來挺繞口的” 李學武撓了撓腦袋,從頭開始給他們捋了捋,一直說到了當天晚上的行動。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過分地表述自己做了多少工作,提供了多少支持。

     反而是忽略掉了自己的貢獻,主要是講這個案子。

     當衆人聽到劉岚為啥牽扯其中時,雖然嘴上不說話,可都在心裡罵了她一聲愚蠢。

     都在小食堂當副主任了,還貪心那一塊手表,更想往上爬,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一個工人出身的女人,能不在一線勞動了,其實應該要滿足的。

     尤其是在食堂上班,管着幹部食堂,那得是多大的油水崗位啊。

     隻要李懷德不調走,她在這食堂還不是橫着走啊。

     你看大食堂老郭,你給他一副處長他都不見得想去,就食堂那個科長,他想幹到死。

     不僅如此,老郭都想把食堂主任的位子當皇位傳給他兒子! 要不怎麼說人得惜福呢,劉岚有今天,全是她自找苦吃。

     說過了劉岚,說完了賴山川,也說得了始作俑者的下場,衆人早都吃得了飯,這會兒都有些唏噓感歎。

     造化弄人,人這一生最大的敵人不是别人,恰恰就是自己。

     七情六欲,哪個協調不好,都将成為行屍走肉。

     蔔清芳倒是還記得自己的問題,打量着李學武,問道:“所以,他們為啥惦記你?” “還能是啥~” 丁自貴早就聽明白了,這會兒陰翳着眼神說道:“分贓不均呗~” “說的忒難聽~” 蔔清芳瞪了他一眼,不過也知道他是為了李學武好,沒有說什麼重話。

     這會兒她也是看向李學武勸慰道:“狗咬狗一嘴毛,我倒是聽明白了,可也不建議你攙和這裡面去”。

     “就是要報複回去,也不能是這個時候!” 她很是認真地說道:“你還年輕,未來的路長着呢,沒必要,也不值得”。

     “清芳同志說的在理” 韋再可點點頭,贊同道:“津門的事你處理的已經很漂亮了,該打的打,該削的削,沒吃虧就行了”。

     “至于清芳同志說的報複……” 他看了李學武一眼,道:“對你來說,不見得是件好事,你也沒必要正面對着他們”。

     “其實我也很無奈~” 李學武攤了攤手,苦笑道:“至今我都不知道招惹了誰,又動了誰的利益”。

     他有些委屈地看着衆人道:“從打這個案子在分局那邊開始,我就已經在躲了”。

     “可你們看,我躲得了嗎?” 李學武長舒了一口氣,道:“紀監那邊其實有叫我過去開會的,我一直都沒去,就是不想攙和這件事”。

     “說白了,不就是幾頂帽子嘛,有什麼呀,我還能跳出軋鋼廠去搶帽子咋地?” “嘿!還别說!” 丁自貴挑了挑眉毛,眯着眼睛看了幾人道:“你不想,可不代表别人這麼認為的!” “還有!” 他點了點李學武,道:“今天來廠裡找你的那個保密部幹部,就是你說的那個混蛋吧?” “你真多餘搭理他!” 丁自貴已經猜到了答案,這會兒沒好氣地說道:“告訴門衛,恕不接待就完了,門都别讓他進來!” “學武同志處理的來~” 蔔清芳勸了丁自貴一句,也是點了李學武,道:“咱們這一桌坐着,倒也不是非要聽你說啥,就是這件事,千萬别影響了你的前途”。

     “還有!” 她這會兒也是嚴肅了語氣,道:“真要是到了不得不出手的時候,你隻管跟我們說,絕對不會含糊的”。

     “嗯” 韋再可等人接連點頭,沒有說什麼義氣的話,這個時候說出來太假。

     這又不是聚義堂拜把子,機關幹部哪有輕易答允人什麼事的。

     能應一聲,就代表會支持你,到時候是聲援還是真動手,那得看你自己的能耐。

     真有實力打回去,人家也會幫你加加力道,你要是自己慫了,人家連看熱鬧的心思都無。

     李學武也沒說什麼感動的話,真感動也說不出什麼來。

     中午飯的工夫,算是把廠裡因為這個案子引起的事端解釋了個清楚。

     李懷德那邊是不會現身說法的,他的級别擺在那呢,就算是替李學武站了隊,就算是替李學武表了态,他也願意。

     同一個單位,上下級照顧,或者說護犢子,這都是應該的。

     另一方面李學武并不會出現危險,因為這小子的身後站着很多人。

     必然顧海濤,比如周震南,比如…… 你知道李學武到底有多少個便宜老丈人?! 反正李懷德不相信那個叫周小白的姑娘跟李學武沒關系。

     沒關系會跟着來津門? 你看周苗苗,跟着他去津門是幹啥的? 你們不會真的天真到以為她是去做服務的吧! 要服務……那也是特殊服務! —— 小食堂一樓,何雨水掐着時間吃得了中午飯。

     瞧見李學武從樓上下來,她也去了水池邊上刷洗飯盒。

     “給我吧,幫你洗了” 很自然地接了李學武的飯盒,就在水池邊上用了廠裡提供的便宜堿面子刷了飯盒裡的油。

     李學武看了她一眼,又往食堂窗口瞟了一眼,見傻柱正眯着眼看着他妹子,好笑地揮了揮手。

     傻柱見他坦蕩的笑,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隻覺得中午給的那份肉喂了狗。

     這損小子到底哪兒好! 哪兒出奇! 怎麼特麼就這麼得小姑娘待見呢! 别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李學武是個啥德行?! 壞冒煙了! 他知道,何雨水不知道?! 從小院裡的淘氣包,何雨水瞅都不帶瞅他一眼的,結果現在幹啥呢! 要是他看不見也就算了,當着他的面,竟然幫李學武刷飯盒! 豈有此理! 這種行為太……太…… 傻柱有些詞窮了,他也說不好雨水這麼做應該用哪個詞來形容。

     要說大庭廣衆,有傷風化,他都覺得自己無理取鬧了。

     可要說自己妹子主動倒貼那個損小子,他又不認的。

     雨水這麼大了,自然有她的想法,更有一個度,從來沒見她做出格的事。

     再說李學武,不沖别人,就沖他,李學武也不可能做那種壞事。

     尤其是這會兒給他笑着打招呼,沒有坦蕩的心,如何也笑不出那種賤來! 他就是故意氣自己呢! 傻柱太知道他了,所以這會兒一轉身,扭臉不看他們了。

     視而不見,氣也難消。

     不過他知道,兩個人湊一塊兒也不會有事了,都是正經人。

     李學武見傻柱轉身了,笑着指了指那邊讓雨水看。

     等她看了,便又說道:“我去穿衣服,在門口等你”。

     雨水看了哥哥一眼,嘴角一撇,等聽見李學武的話,又是瞪了他的背影。

     她真想說:你咋這麼自信,我一定會跟你走?! 刷着手裡的飯盒子,因為心裡想着事,不由的用了力氣。

     可看着手裡的飯盒,她又覺得好氣又好笑。

     好笑自己這到底是為了什麼,氣也是氣他逗式自己,又氣自己不争氣,看見他就暈頭轉向的胡思亂想。

     尤其是上周在倒座房,自己也不知道發了哪門子風,要主動招惹他。

     将手裡的飯盒刷洗幹淨,甩得了水,分别用盒套裝了,這便拎着往門口走去,絲毫沒有回頭看看她哥有沒有盯着她的意思。

     這特麼又不是做賊,至于心虛嘛! 門口,李學武已經穿得了大衣和帽子,正等着她呢。

     “就你金貴!” 何雨水将手裡的飯盒都遞給了李學武,沒話找話道:“人家都用毛線織,你偏要用真皮的!” “我看你是真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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