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武回到院裡的時候正看見窦師傅他們收工。
“李處長”
窦耀祖走過來主動打了聲招呼,道:“緊瓦的活兒今天忙活着,地基也都清理出來了”。
“這麼多人?”
李學武看了看來幹活的人,卻是挺多,要是這麼算,這點兒蓋房子的錢,别說材料了,都不大夠工錢吧?
“呵呵”
窦耀祖笑了笑,道:“不打緊,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有活兒就幹呗”。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可别這樣,都給我整不好意思了,我蓋房子,要是讓你虧了錢,那我可真沒法兒跟你處了”。
“哈哈,我也不是那種拉硬屎的瘦驢,心裡有數兒着呢”
窦師傅笑了笑,解釋道:“最近組織了些人,專門給人幹緊瓦的活兒,一處是一處的,這邊是先着幹,在您家這兒幹活的不多”。
李學武的意思表達到位就行了,沒再多矯情,客氣着留窦師傅吃晚飯。
窦耀祖可沒那麼大的臉,前天晚上那是趕上了,今天還吃?
送走了窦師傅,李學武跟院兒裡人打着招呼便進了院兒。
“你怎麼回來的比我晚?”
傻柱正站在屋門口挽着袖子,見着李學武進院兒便招呼了一聲。
李學武則是揚了揚手裡的一個編織袋子,見着傻柱望過來便扔了過去。
傻柱還以為什麼呢,伸手這麼一接,卻是撒了一些冰水出來。
“嘶~你個損小子,髒了衣服你給我洗啊!”
這會兒接住了袋子,也看出裡面是什麼了。
李學武對着傻柱笑着說道:“晚上加菜啊,我去後院兒了”。
他才不管什麼髒不髒衣服呢,傻柱身上系着圍裙,能髒到哪兒去。
傻柱看着李學武進了垂花門,拎着手裡的袋子看了看,除了一塊兒牛肉和一塊兒羊肉,還有些辣椒。
“扔的啥?”
于麗擦着手走了出來,聽見是李學武回來了,照例是要去後院兒伺候李學武換衣服的。
“好東西~”
傻柱将袋子打開來給于麗看了看,随後說道:“晚上說加菜”。
“那得您掌勺了”
于麗看了傻柱一眼,轉身對着屋裡的迪麗雅說道:“迪麗雅,幫着柱子哥忙活啊,我去趟後院兒”。
“好~”
迪麗雅是個好脾氣的,這會兒聽見于麗的話點頭便應了一聲。
西琳這會兒正站在廚房案闆上切着菜,聽見身後幾人的說話聲便轉回頭看了一眼。
這會兒卻是正瞧見那個傻柱往屋裡看來。
這什麼眼神?
傻柱見自己偷看被發現,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說着話走進廚房,拿了盆子要去泡那兩塊兒肉。
迪麗雅接過傻柱手裡的盆子要去幫忙。
因傻柱手裡還拿着肉,搶也沒搶過,還是由着迪麗雅給打了水。
“謝謝啊~”
“不客氣”
兩人在那兒說着話,站在門口的于麗看了一眼,閃身出了門。
西琳則是拎着刀,看了看傻柱兩人在那兒搭着手地清洗肉,又看了出去的于麗一眼。
事情好像不大對啊。
早上的時候,這傻柱的妹妹就跟于麗呿呿呿地說了什麼,這會兒屋裡兩個人呢,怎麼就單叫了迪麗雅幫忙?
倒不是她多心,或者嫉妒,而是那于麗有點兒不大對勁兒。
于麗能有啥不對勁兒的,早上雨水跟她說了,自己哥哥想要追求迪麗雅,讓于麗幫幫忙。
這幾人都是在廚房忙活的,見面的時間也多。
于麗聽見雨水的話時倒是沒覺得驚訝,迪麗雅是帕孜勒的親妹妹。
從李學武這邊論,那是知根知底兒的,倒是個好姻緣。
既然迪麗雅是單身,傻柱也是,那于麗也樂得成人之美。
“爸,這是……?”
李學武進了後院兒剛要回自己屋,卻是瞧見父親和一大爺從聾老太太屋裡出來。
“老太太身子有些不舒服”
一大爺應了一聲,請了李順先走,嘴裡回着李學武的話,道:“這不是找你爸來看看嘛”。
“怎麼了?也是地震吓着的?”
李學武看了看老太太那屋一大媽伺候的身影,多問了一嘴。
“許是吧”
一大爺歎了一口氣,道:“一季冬天一季坎兒,熬過冬天就好了”。
李順看了看追着進了後院兒的于麗,瞪了兒子一眼,沒說什麼,背着藥箱子往前面去了。
于麗閃着身子讓着一大爺和李叔先走了,等見着兩人進了月亮門,這才跟着李學武進了屋。
“聾老太太怎麼了?”
“不知道啊~”
于麗看了看窗子外面聾老太太家,說道:“早上回來就忙着門臉兒的事兒來着,沒聽說有啥事兒啊”。
李學武搖了搖頭,邊脫了外面的衣服邊說道:“那老太太,呵,但凡能不麻煩人的都硬挺着”。
接了于麗遞過來的襯衫看了看,像是新做的。
“還說呢,這次地震可真吓人”
于麗接了李學武身上換下來的衣服拿去衛生間泡了,嘴裡跟李學武說着話。
“今天上街買菜,好些個帶紗布的,出殡的也有好幾個”
“唉~”
李學武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等穿好了襯衫,見于麗沒有給自己拿毛衣便問道:“不用穿毛衣嗎?”
“都啥時候了~”
于麗嗔道:“回來沒見着有穿裙子的?”
“這也忒早了點兒”
李學武也感覺今天有點兒熱,倒是沒想到溫度升的這麼快,眨眼的工夫。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于麗笑了笑,從衛生間裡投了熱毛巾出來,看了看李學武穿着的白襯衫,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李學武則是想起什麼似的問道:“給家裡去信兒了嗎?沒事兒吧?”
“沒啥事兒”
于麗無奈地說道:“我爹說地震的時候家裡人都睡的正香,地震這回事兒還是早上起來聽别人說的”。
“呵呵呵~”
李學武聽見于麗這話也是笑了笑,這得多大的心啊。
于麗當時聽見這話的時候也是哭笑不得,這會兒卻是跟李學武解釋道:“我爸我媽都喝酒,那天也不知擱哪兒掏噔的酒,都喝了點兒”。
“那還真有量”
李學武笑了笑,接了熱毛巾擦了擦臉和手,說道:“時間你自己定,每個月都回家去看看老人,也惦記你呢”。
“知道了,甭管我了”
于麗笑着接了李學武手裡的毛巾,去衛生間投了。
李學武則是挽了挽袖子往門口走,準備去前院兒,前院兒還有客人呢。
剛走到門口,裡屋書桌上的電話鈴聲卻是響了起來。
從衛生間走出來的于麗看了看裡屋,又看向了李學武。
李學武皺了皺眉頭,往裡屋去接了電話。
這個時候能來電話的,最大可能就是軋鋼廠或者分局。
無論是哪個,都不會有好事兒。
嘿,今天這個電話他可猜錯了,哪個都不是。
“喂?”
“歪~我一猜你就下班了!”
聽見這聲音,李學武拿着電話筒看了看,挑着眉毛說道:“呦!這電話來的蹊跷啊~”
“我就說你這人不實在”
電話那邊的聲音很不客氣,調侃道:“你說說你,啥時候能把心放正了,這就是再普通不過的一次問候電話”。
“呵呵”
李學武輕笑了一聲,道:“那好,問候我收到了,挂了電話吧,長途怪麻煩的”。
“等會兒!”
隻聽對面兒的聲音急迫地說道:“我正事兒都還沒說呢,你挂什麼挂!”
于麗走到門口對着看過來的李學武示意了一下,她得去前院兒忙活了。
李學武擺擺手,示意于麗先走。
這會兒電話那頭兒沒聽見這邊的動靜兒,追問的:“草,李學武,你不會挂電話了吧!歪!”
“聽着呢~”
李學武擡腿兒坐在了書桌上,拿着電話說道:“你姬大爺的電話我哪裡敢挂,一向不都是你挂我的嘛!”
“都是好兄弟,别那麼小氣嘛~”
來電話的自然是姬衛東,這也是上周六李學武聯系了他以後第一次給李學武回複過來。
“那!别說兄弟不講究兒,有好事兒我可想着你呢!”
姬衛東在電話裡邊諷刺着李學武吃獨食兒,邊标榜着自己的仁義道德。
“我在鋼城有大發現,絕對能狠狠地撈一筆,算你一個,來不來?”
“不去~”
都沒等姬衛東往下說,李學武幹淨利落脆地拒絕了。
“君子不奪人所好,你發現的就是你的了,祝你成功~”
說着話就要挂電話,不挂不行,有陷阱。
“……”
姬衛東無語地看了看話筒,喊道:“草你大爺!是你讓我來的!點子紮手你要不管?”
“啧啧啧~”
李學武搖了搖頭說道:“我沒說讓你去啊,我說的是讓你去炮局,誰說讓你往東北蹽了~”
“我不管!”
姬衛東耍無賴地說道:“這事兒是你引起的,你必須給我想辦法,最好是能來一趟”。
說着話還感傷地說道:“自從年前那一次合作以後,咱們兄弟還沒時間并肩戰鬥呢,我想你了”。
“滾犢子吧!”
李學武笑罵道:“如果點子不紮手,你會想起我?”
“會!我這人最仗義!”
姬衛東言辭懇切地說道:“你就說你要啥,我看他們有不少漂亮娘們兒,等收網的時候我給你分倆”。
“你自己留着吧,我是無福消受了”
李學武挑着眉毛笑道:“記得告訴那些娘們兒别吃雞就行~”
“……”
電話裡的聲音斷了幾秒,又傳來了姬衛東的聲音。
“你不是說幼兒園的事兒辦完你就都忘了嘛~~~”
“是忘了啊~”
李學武調侃道:“我也沒說啥啊~”
“别廢話!”
姬衛東煩透了李學武了,聽見吃雞他就沒心情再談娘們兒的事兒了。
“真有問題,可能要地震”
“我這兒剛地震完,也沒咋地”
李學武眯着眼睛說了一句,随後也不等電話那頭兒的姬衛東呲牙,對着電話說道:“等我了解一下情況再說”。
說着話便挂了電話,又拿起來打回了鋼城。
電話是去鋼城的,但不是姬衛東,是許甯。
長途電話接通有點兒慢,李學武也是等了一會兒才聯系上許甯。
“處長,就等您電話呢”
“嗯”
李學武說道:“說說,能把姬衛東吓着的,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許甯從去了煉鋼廠就開始調查這個于敏,手裡是有些東西的。
“不大好說”
電話另一端的許甯言辭也是有些顧慮,猶豫着說道:“我們的調查一直都在遭受阻力,有市……”
——
“你怎麼了?怎麼臉紅紅的?”
于麗進了中院兒,瞧見雨水拎着包走了進來,見她臉紅的不正常,便問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一天了”
雨水摸了摸自己的臉,微微皺着眉頭說道:“能感覺到熱,沒啥精神頭兒”。
“量體溫了嗎?”
于麗走過去試了試雨水的額頭,也是皺起了眉頭。
“試了”
雨水眼皮好像擡不起來的樣子,聲音無力地回道:“去廠醫院看了,說沒啥事兒”。
“這像是沒啥事兒的?”
于麗收回了自己的手,雨水的額頭确實不燙,可這幅模樣确實不正常。
秦淮茹見着兩人站在院裡說着話,又見于麗試了雨水額頭,這才打量了雨水的表情。
“這是咋了?”
“秦姐”
雨水打了聲招呼,可聲音卻是着雨了的小雞仔兒似的,聽着就囔囔的。
秦淮茹走過來也是摸了摸雨水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臉色有些嚴肅了起來。
拄着拐站在屋門口的秦京茹看了看這邊,輕聲說道:“招着啥了吧”。
秦淮茹轉頭看了妹妹一眼,示意她别說話,随後對着看向自己的于麗說道:“先扶她床上躺着去”。
“走吧”
于麗知道秦淮茹有話說,先扶着雨水進了屋。
等把雨水扶床上躺下了,這才又出了門,走到站在院裡等着她的秦淮茹的身邊問道:“是那回事兒?”
“八成兒~”
秦淮茹皺着眉頭輕聲說道:“去找傻柱,讓他去找老王太太看看”。
于麗看了秦淮茹一眼,微微點點頭便往外走。
等到了倒座房門口,正見着傻柱站在案闆邊上教着迪麗雅切墩兒。
“見着沒?”
傻柱拿着刀示意了一下自己切的花樣,迪麗雅站在一邊腼腆地點了點頭。
而西琳則是靠坐在另一側的案闆邊上抱着胳膊看熱鬧。
“柱子哥,你出來一下”
于麗沒進屋,站在門口叫了一句。
傻柱轉過頭,見是于麗叫自己,将刀遞給迪麗雅說道:“就這麼切”。
說完出了門,看着于麗皺着眉頭的表情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于麗拉着傻柱往出走了走,這才把雨水的情況和秦淮茹的話給傻柱說了。
門外兩人說着悄悄話,廚房的西琳也走到迪麗雅身邊輕聲問道:“那傻子是不是奔着你來了?”
迪麗雅驚訝地擡起頭看了看西琳,沒大明白她說的什麼意思。
西琳看了門外一眼,示意道:“平日裡不見這麼客氣的,今天怎麼教上你了?”
迪麗雅也往出看了看,但隻看了個傻柱的背影。
等轉回頭看着西琳委屈地說道:“你……你說什麼呢,就是切菜嘛”。
西琳憋憋嘴,迪麗雅心思單純,她可看的清楚,這廚子不好好做飯,研究起兵法了。
“切切切”
西琳看了看迪麗雅,說道:“你切着切着就不是菜了~”
見迪麗雅臉紅了起來,笑着怼了怼這單純的同胞,示意了門外問道:“你說那個于麗,怎麼樣?”
“不知道”
迪麗雅繼續按照傻柱交代的方法切着配菜,嘴上随意地回了一句。
西琳翻了翻白眼,這姑娘一點兒都不單純。
晃了晃腦袋,見那個傻子又進來了,便回去忙自己的了。
傻柱走進來将圍裙解開了挂在了牆上,對着兩人說道:“配菜切完放那兒就成,等我回來做”
“你要出去?”
“嗯”
傻柱對着迪麗雅笑了笑,說道:“有點兒事兒,紮兒工夫就回”。
嘴上說着,人已經急匆匆地往後院兒去了。
他得先回家看看雨水,然後再定。
這個妹妹平日裡别看不怎麼關心,卻是一奶同胞相依為命的關系。
老娘走的早,老爹又不是個東西,從小兒都是跟這個妹妹互相關心着長起來的,出了事兒,傻柱是最着急的。
等進了正房,看見妹妹紅彤彤的臉,睡的正酣,連自己進來都沒醒。
甭看了,自己這個妹妹覺最是輕的,可沒見過睡這麼沉的時候。
走到床邊摸了摸妹妹的臉,随後擰着眉頭往出走。
“雨水怎麼樣了?”
秦淮茹從家裡走出來,剛要去正房照顧雨水,卻是見着傻柱從屋裡出來了。
“我出去一趟”
傻柱指了指門外的方向跟秦淮茹示意了一下。
秦淮茹則是從懷裡拿了一個小兜兒出來遞給傻柱,道:“那老太太最饞,送雞蛋合适呢”。
“得嘞,我和雨水有個好姐姐”
傻柱知道秦淮茹說的是,沒客氣地接了那幾顆雞蛋,擡步便往出走。
棒梗追着母親跑出來,看了看母親空蕩蕩的手,皺着眉頭說道:“我攢了好幾天的,要給小姨孵小雞的”。
“你個小沒良心的!”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