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怎麽做,是你自己一個人的事情,我肯定不同意你為了他放棄。
”
“我也不可能為了他放棄。
”
“那不就完了?”
虞寶意有時候也在懷疑,自己談過戀愛沒有。
梁思雪一點,她恍然自己先前所煩惱的都是本末倒置了。
既然不可能為了對方放棄,那知道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想通以後,虞寶意拿起手機。
雖然此時此刻霍邵澎極大可能在工作,但她一分一秒都等不及了。
梁思雪翹唇笑了笑,“現在在哪裏拍呢,我去逛逛,你先解決完這件事再來找我。
”
虞寶意心神已經飛了,但還是對答如流:“程霁原在A組,現在在趙爺爺的房子裏,左菱帶的B組,去了集市,我喊人帶你過去。
”
“不用,我去程導組裏坐坐吧。
”
梁思雪放下話離開,離跨出門檻差一步之際,外頭沖進來一人。
見到梁思雪,文殷很有眼色地急剎車,扶着房梁大喘氣。
虞寶意擡眼,一見文殷的模樣便後背發涼,想到兩日前,她也差不多這副狀态來報告霍邵澎的人進鎮這件事。
“發生什麽事了?”她問。
因為事态緊急,文殷大口喘氣時,還是幾個字幾個字從口中零碎滾落。
“趙爺爺……的孫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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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通電話,最終沒有打出去。
聽完來龍去脈,虞寶意手心出了層淡淡的薄汗,不由自主攥緊手機,緊到仿佛松開時,會遺下蒼白的指痕。
“胡鬧!我打死你這個混蛋玩意!”趙友昌揚起拐杖,毫不折衷地打到自己孫子背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趙玉顏站在一旁,看着親哥哥挨打面無表情,隻是腿上似乎洩掉力氣,慢慢蹲下,抱住了自己膝蓋。
趙與遊跪在了地上,拼命向趙友昌磕頭,“爺爺,您救救我,救救我吧,我不想坐牢……”
虞寶意也被他那一聲聲聲嘶力竭,卻于事無補的喊叫弄得心神俱疲,扶着把手坐了下來。
“我怎麽救你?你得去給人家賠命!”
聽上去,趙友昌仍然中氣十足,可每個字都暗含紊亂的氣息,是對孫兒恨鐵不成鋼的無奈與悔恨。
“沒死,人沒死的!”趙與遊跪行兩步,胳膊攀住趙友昌拿拐杖的手,“而且度過危險期了,家屬願意跟我私了,賠、賠錢就行,爺爺,咱家有錢的——”
又是一棍。
“你是酒駕!”
“我知道錯了爺爺……”
虞寶意忍不住阖眼揉了下鼻骨,旁邊探過來一隻手握住她的,似想給她力量,用力地捏了下她掌心。
這個世界,原來如此荒謬。
對她來說,真是遭透了。
“趙爺爺。
”梁思雪看她狀态不是很好,主動出聲,“我和寶意先出去了。
”
趙友昌從憤怒中分出一絲勉強冷靜的心神應道:“好,等我教訓完這個畜生,我會給你們一個答複的。
”
換梁思雪攙着虞寶意出門,不料沒走幾步,趙玉顏的聲音由遠及近:“小意姐,我跟你一塊出去。
”
“好。
”她說話已經沒什麽力氣了。
一見她們出來,好些人圍過去,站最前面的左菱率先問道:“怎麽樣了?”
程霁原見虞寶意臉色不對,悄然從面對的方向挪到她身後,随時準備扶住。
虞寶意搖了搖頭,“沒商量好,等一會吧。
”
她說不出任何安慰她們的話,連自己的心情都尚未整理好。
誰能想到,在趙家人反抗的關鍵節點,趙友昌的孫子趙與遊會糊塗到大半夜酒駕撞到人,急需一筆天價賠償呢?
對方獅子大開口,卻剛好在獲得拆遷補償款後趙家能接受的範圍內。
巧合得不能再巧合。
可她也責怪不了任何人,隻能怪自己倒黴。
一檔投資不大的小節目,一波三折到堪比那些S+的大廠綜藝。
她作為制作人的這段經歷拍出去,估計不遜色于任何一部電視劇。
虞寶意隻能在心裏自嘲纾解。
程霁原做了個讓衆人散開的手勢,“今天大家都先休息吧,圍在這也沒個準信的。
”
沒準信嗎?
她望了下低眉垂眼,神情呆滞的趙玉顏。
其實從趙友昌那裏,她未能确定答案。
可一看趙玉顏的反應,似乎又全都告訴她了。
虞寶意想到第一回見趙友昌。
他說過,小輩們留一個傳這門飯碗的就夠了,其他的不願學這門苦功夫,也就随他們去。
苦功夫。
縱然有趙玉顏自願的原因在,可加上那句“随他們去”後,如今聽來,多多少少變了味道。
趙友昌同意子孫們追尋更好的生活,但又留下,且僅留下趙玉顏一人。
加上還出了個行事荒唐到酒駕的,個中曾有過多少次默許、放任、縱容,不言而喻。
虞寶意已經在構想,這回要怎麽和黎馨與葉若蘭解釋了。
衆人散去後,左菱和程霁原陪虞寶意在外面等了會,可遲遲不見趙友昌出來。
在她心中,已經是老人下定決心,但踯躅着不知該如何給她交代了。
可現實似乎不給趙友昌給體面答複的時間。
這回,已沒有人留意到,又有幾臺車從容悠哉地駛入小鎮。
似勝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