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
“小意啊,你先回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劉惠玲纏滿白色繃帶的手輕輕搭在虞寶意指骨上,“我沒事,雖然一把年紀了,但身子骨硬朗着呢。
”
得知消息後的第一時間,虞寶意沒趕往事發現場,而是驅車前往醫院,确保老婆婆沒事。
普通人傷筋動骨一百天,何況劉惠玲八十歲高齡,碰到哪都得着緊些,說不好會牽扯出別的毛病。
虞寶意反複詢問過主治醫師,除開手上皮外傷外,拍了片,腰骨輕微扭傷,要定期上醫院做康複治療。
待了一個多小時,那頭确實還在等着話事人回去,虞寶意起身,“婆婆,你身上還有哪裏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訴醫生,在這好好休息,住得不習慣的話,我給你轉到私人醫院去。
”
“哪有這麽麻煩。
”劉惠玲向門口方向揚一揚手,示意她快些走,“隻是可惜,我一不中用的老婆子,耽誤你們進度了。
”
虞寶意剛預備離開,複又折返,有條有理地和她解釋沒有這種事,不存在耽誤,反而是節目組這邊給她添麻煩了。
又耽擱了十分鐘左右,才放心離開。
回到老婆婆家中,為了挽回損失,虞寶意已經提前讓人收拾整理好現場,至少要把還沒被損壞的木雕件放到安全地方,免得那夥人殺個回馬槍。
“警察怎麽說?”
任微面露肅然,“下班後,屋子裏的GoPro都關了,他們要回去查監控,讓我們這邊先找相關部門定損。
”
虞寶意視線巡過屋子一圈,“這兒又沒什麽值錢東西,婆婆的手藝和心血可定不了損。
”
其中最令虞寶意痛心的,是進門屋子上那塊金漆木雕門匾,被那些人拆下,連同婆婆常用的四十多件刀具,也一并丢到廢木堆的火中燒了。
搶救出來後,巧奪天工的手藝,也成了一塊沒有價值的廢木頭了。
“小意。
”
自虞寶意回來後,梁思雪默默無聲跟在她身後,此刻輕喚了一聲,又小心掰開她不知不覺間握緊到發顫的拳頭,“會找到人的,我們不要放過他。
”
“嗯。
”
虞寶意給的反應說不上積極。
又是被迫停工的一天。
和之前Gina出事,她措手不及,隻能找秦書遠不一樣。
這次,她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一整個下午,虞寶意除了幫忙轉移家中珍貴的木雕件外,還在焦心地等待消息。
後來終于有一位警察過來,問了她些事情。
比如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或者節目組的同事和別人結仇結怨了。
“沒有。
”虞寶意的回答有氣無力。
“暫且抛開損失金額不談,這件事的性質是比較嚴重的,你再好好想想。
”警察說,“青天白日下一夥人擅闖民宅,還差點把人家裏燒了,以為南城是什麽地方,敢這麽無視法規欺行霸市。
”
“監控有什麽發現嗎?”
“有,但需要點時間核查,而且那些人戴了帽子口罩,問了周邊居民,也說沒見過類似的人,可能是從外地雇來的。
”
需要時間。
但虞寶意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傍晚,她又叫來左菱、杜鋒,三人進了個單獨的房間聊了會。
“錢肯定沒賠完。
”杜鋒信誓旦旦,“《先聲奪人》體量那麽大,制作人出事,秦總——呸,秦書遠褲衩賣掉都賠不完。
”
“據我所知,也是這樣。
”左菱把玩着手機,放到膝蓋上下翻轉,“下個月工資秦書遠都快發不起了,但天行沒人辭職,等着逼他按勞動法賠償呢。
”
“可除了他,我想不到別人了。
”
“宋青可呢?”左菱提醒她,別忘了這個人。
虞寶意眉眼籠着不易覺察的疲累,“都不在一起工作了,而且她當制作人,也不是為了拍火的節目,還要和我對着幹嗎?”
左菱哼笑了聲,諷刺意味十足,“有時候可別低估一個人的恨意,而且這麽荒唐又離譜的事,秦書遠經常跟上面人打交道的,他不知道底線嗎?我也挺奇怪,你懷疑到秦書遠頭上,也不懷疑宋青可的?”
虞寶意很難解釋,自己為什麽不願意懷疑宋青可。
說難聽些,她雖不會為當時輸給宋青可而感到冤,本質是她付出了自己付出不了的東西,但她打心眼看不起這個女人。
宋青可當制作人的目的,根本不是在業內壓過誰一頭,隻是想釣個後半生夠她衣食無憂的男人而已,順帶跟她競争一下。
何必呢?
他們在這讨論其實得不出結果,一切還得等警察那邊的消息。
虞寶意走出屋子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南城舊街區的路燈進入眼睛的餘光,糅合出一種特有的溫柔的色澤。
視線一轉,她便看到一臺熟悉的黑車,安靜等在一棵繁茂的大葉榕下。
車頭的歡慶女神像也沐着一層柔和的光感,不像平日裏看到的那般高傲,不近人情。
早上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