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罰
看到霍邵澎時,虞寶意甚至沒來得及整理面上的心灰意懶,一個人拖着慢吞吞的腳步出現,兩手空空,連早晨紮好的發也散了幾縷到後頸。
見她的第一眼,霍邵澎覺得自己來對了。
“這麽早回來了。
”他走近兩步,空着沒有抱花的手自然牽過她的。
她剛從外面回來,皮膚沾着早秋如水露一般的薄涼,但霍邵澎的沒有。
虞寶意知道,他等了有段時間了。
她也沒計較霍邵澎字句中了解她上下班習慣背後的問題,翹唇笑了笑,“我跟小雪住在這的,她不在,我不好帶你進去,要不去別的地方坐一坐?”
霍邵澎遞給她花,是一束薄霧紫的風鈴。
他微微側目示意了眼,“對面。
”
虞寶意抱過風鈴,湊到近前,令若有似無的香氣驟然變得明确且清晰,肺腑好似都在漸漸不受控地沉沒。
“原來是你把對面租下了啊?”
那麽大棟公寓,她也沒豪橫到全部租下,要的大都是離得近的,偏偏她和梁思雪住的這間的對面,明明日日進出都沒看見人,但房東拒不出租。
進去後,沒做過特意布置,稀松平常的裝修。
虞寶意回了自己地方一趟,把那兒的花瓶一并拿過來了,坐到地毯上利落拆花。
見她插花的動作有條不紊,霍邵澎問:“學過?”
“有空的時候看了下教程。
”虞寶意回眸時,順勢昂高了臉,好看坐沙發上的他,“不過大部分時候都分給同事了,我自己會帶一支回來,你不會生氣吧?”
霍邵澎很喜歡用這樣的視線差看她。
目光總是不自覺從她面上滑落,到那抹潔淨修長的頸上,似驕慢的天鵝終于自願探頸親近他。
“不會。
”
早知道的事情,有什麽好生氣的。
他們的聊天漫無目的,就像霍邵澎的到來,也沒什麽特殊目的一樣。
還是她的工作有趣。
有老婆婆往地上甩着藤條追某個偷懶的小子,也有夜半時分,圍着茶爐聽婆婆講故事,講她如何和一堆木頭,從八歲相處到八十歲的。
講到她忘了時間,腦袋靠到霍邵澎膝上。
他幫她把頭發放了下來,有一下沒一下地順着,偶然有一兩根扯到頭皮微痛。
聽到手機來消息的震動,虞寶意毫不設防地打開。
她一下看走了神,連正在講着的話也猝不及防中斷了。
十幾秒後,才欲蓋彌彰地反過手機。
霍邵澎将一切盡攬眼下,沒說什麽,連順她頭發的動作也沒受到影響。
再講起工作時的趣事,就顯得心不在焉了。
虞寶意滿腦子都是梁思雪剛剛發過來的話。
「Baby,我不想推你進火坑,但我的人生準則是,哪怕明知未來的自己會後悔,也要把當下不做就會立刻後悔的事做了。
蕭正霖說他在等你,我就不做電燈膽啦,Haveasweetnight~」
虞寶意已經有點後悔了。
也可能是這一周的工作麻痹了她,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忘記當時看完那部電影時的心情,也習慣他日日送來的花,直到今天,他親自将花送到她手上。
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
亦或者,她拒絕發生。
“霍生。
”虞寶意手裏還拿着一支風鈴,她撥弄了下花葉,“上回我去滬城,是想談一個獨立投資人,你知道是誰嗎?”
“是誰。
”
“卓夫人的死對頭,葉若蘭。
”
她佯作不知地念出這個名字,預備聽一聽霍邵澎的應答。
可誰料,他什麽話都沒說,迫使她不得不接上這陣突兀的沉默。
“你認識她嗎?”
霍邵澎撫她長發的手,變得慢下許多,“認識。
”
虞寶意心髒怦然一震,似撞碎了胸骨一樣,令她難以從他直接承認的詫異中快速回神。
“之前……之前我找你的時候,你沒告訴我,你認識葉若蘭。
”
“重要嗎?”霍邵澎的語氣僞飾得天衣無縫,“當時,是你和卓夫人的矛盾,跟她無關。
”
“那你們熟悉嗎?”
“不熟。
”
虞寶意不知該不該信了。
她不好再問兩人認識的淵源,至少在霍邵澎跟前,她追問,則一定會露餡。
誰知,他以一種尋常閑談的語氣講起:“很久之前,Jessica和CheukUncle在一起過一段時間,當時見過幾面,後來她去了滬城,和霍家有些生意和人情來往。
”
“生意?”
其實虞寶意更想問,人情又是什麽人情。
霍邵澎很輕地笑了聲,“她做投資的,什麽東西賺錢,就往哪兒放錢。
”
虞寶意幹脆兩條胳膊交疊放到他腿上,下巴挨過去,“那這算欠你的人情嗎?”
“不算,有來有往。
”
滴水不漏。
她不知犯了什麽傻,當時不去攻破葉若蘭,現在在這妄想套霍邵澎的話。
“那,之前你幫我,是不是可以從Jessica那邊入手?”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