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
與其說晚宴,不如說生日派對。
據人脈所說,是南城某家名門千金的生日晚宴。
該千金處事高調,廣邀好友,也讓好友相互邀好友,因此虞寶意才有機會混進去。
她不是主角,所以穿了條廓形極簡的綠色緞面長裙。
隻是進到宴會後,在光下踱步,像一條水底長滿綠藻的河流,充滿舒展沉靜的生命力,又長有一張美人臉,還是難免引人側目。
虞寶意無暇顧及旁人目光,她找到好幾個之前有過幾面之緣或者合作的人,社交了半小時,才不着痕跡借着別人的關系搭橋,走到WingNing的老闆面前。
老闆姓尤,叫尤羨銘,近四十的年紀,保養得不錯,人大方善談。
“你不懂。
”尤羨銘同好友介紹,“以後要想往娛樂圈投錢,找這位虞小姐就對了,保準讓你賺得盆滿缽滿。
”
雖沒讓贊助商虧過錢,但她哪來這麽神通廣大。
虞寶意跟随幾人到附近空位較多的桌前落座,謙遜回道:“尤總謬贊,最近我還在為我的新節目頭疼呢,要從你們口袋裏掏點錢,可要費我好多功夫。
”
滿桌為她恰到好處的嗔怪而笑,虞寶意借着話題打聽尤羨銘最近有沒有找節目給自家産品打廣告的計劃。
應酬場上,她不是一竅不通的傻白甜,知道這些男的愛聽什麽愛看什麽。
愛聽捧得人飄飄欲仙的場面,愛看美人,尤其是事業稱得上成功的美人,為從他們指縫裏溜走的幾兩錢而折腰。
她無法做到宋青可那樣,也能逢場作戲一番。
姿态看似放得低,實際上場面主動權都在她手裏。
“尤總今晚誇了我這麽多,原來都是哄人的?”虞寶意主動起身,給半桌人倒酒,最後來到尤羨銘面前,刻意放慢了酒杯被斟滿的速度,“我可帶了企劃案過來的,尤總不看就不看吧,但微信總得給我一個吧?”
“看看這小妹妹。
”
因虞寶意是半彎身倒酒,尤羨銘大掌明目張膽扣到她腰側,往自己方向一收,原本呈一條直線平穩流出的酒水被晃動的身體驟然斷成幾節,潑到桌布,漫出一灘水漬。
“都聽到她今晚講了我多少好話了吧,不也是騙人的,原來性子這麽野蠻刁鑽。
”
又是一桌好友哄笑,有幾道打過來的目光變得意味不明。
虞寶意表情不變,如常回到自己位置上。
話題總要變一變,未免顯得她目的不純。
因而她放同桌人提到別的話題,但敬過來酒時,她照單全收,一飲而盡。
“哎,你們聽說沒?今晚有個香港人要過來。
”
“誰啊?”有人環顧寬展的宴廳,目有難及之處,“都開場快一個小時還不見人,那不是不把我們千金大小姐放眼裏嗎?”
尤羨銘似乎聽到了這方面的風聲,嗤了聲笑:“香港那頭來的,估計是大小姐把人家放眼裏了。
”
“到底誰啊?”
“我又不是開謎的。
”尤羨銘手臂一展,搭到虞寶意椅背上,“來了你們不就知道了,給個提示,政商都玩轉了的。
”
“白說。
”
“香港那些大家族,誰不政商兩邊沾啊?”
沒人留意到,虞寶意已經很久沒說話了。
有陣夾帶着電流的冷意從腳心開始往上竄,最終令她的十指僵硬地蜷在一起。
來這裏的……香港人?
政商背景?
她很難不聯想到霍邵澎。
可今晚魚龍混雜,雖說正式拿到邀請函的賓客都在前頭,可她不認為他來的就是這裏,或者說……會來這裏。
不會真有這麽巧吧?
不能吧?
虞寶意怔愣時,一杯酒從左側敬過來,她覺察不及,尤羨銘的手順勢攬到她肩膀,摟緊了些,“發什麽呆啊寶意,王總找你喝酒呢。
”
面對這種情況,她的應對簡直是肌肉記憶,當即借起身脫開男人的手,側眸瞥到敬過來那杯是白的,自己也換了個小杯倒滿白酒。
再說幾句場面話,方才讓她不舒适的地方,便又模糊下去了。
酒過三巡,虞寶意終于換到尤羨銘的聯系方式,她預備就此撤退,誰知偌大的場內倏然靜了一秒。
隻一秒。
詭異的安靜是從前面漸次波及到後面的,隻因今夜晚宴的主角,那位盛裝打扮的千金攜同父母路過了賓客們,直接趕到進出口。
那兒有人。
也很難不将目光關注到那裏。
可對比旁人,那隻是一個普通而低調的出場,排場都是周圍人給他的,甚至他身邊隻跟着一人,虞寶意認出來了。
是蕭正霖。
她連忙低下頭,明知來人不可能在成百賓客中看見自己,要是真看見了,她也別無辦法,隻能自認倒黴,卻還是要做點無用功的動作。
“尤總。
”虞寶意無法呆坐着,強迫鎮定地給自己倒了杯酒,“我敬你一杯吧。
”
尤羨銘也在看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