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定風波(7)
她惶惑不安道,“妾身蒲柳之姿,安能得公子如此垂愛。
”
“何需妄自菲薄?在我心中,女郎便是最好。
”
肖珏望住她,回以溫和淺笑。
王炀之詫異凝視二人,似有思索,肖宗瑛卻是大笑,“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知慕少艾,情有可原,孤便赦免你二人之過了!”
“多謝王上。
”
肖宗瑛含笑道:“小子,勇氣可嘉。
”
且不論尊卑在上,貴族與庶人通婚艱難,他這般完全摒棄世俗禮教的看法,為救心上人于水火,放下王侯子孫的身段,挺身而出的責任擔當,也令肖宗瑛大感嘉許。
想到一些舊事,肖宗瑛不由得感同身受,看着跪于身前的一對璧人,略有感慨問雲意姿道,“雲氏,你既在王後身邊侍候,便是宮中一等侍女,如今可還在芳菲苑做事?”
雲意姿默了默,道,“回王上,奴婢不才,忝得王後娘娘厚愛,前日賜下恩典,特着奴婢管理媵人院。
”
肖宗瑛沉吟,“既是媵人院的管事,也算個小有品階的女官,倒也勉強配得……”
話到此處,誰還不知這位王上又要亂點鴛鴦譜,雲意姿忙制止他道:
“回王上,奴婢不……”
“王上,小臣不急,可否容緩一些時日?”沒想到肖珏先替她回絕了。
他垂下眼,指抓着衣袍微微攥緊,臉色不明。
肖宗瑛詫異,十四娶妻,在百國之中并非罕事,他為何回絕?轉念一想,少年人情窦初開正是新鮮之時,哪裏有個定性,若隻是慕她容色,徒然起意,王後那裏他也不好交代。
“也好。
畢竟是昙君身邊之人,确不可如此草率,還需得遵循禮教。
這樣,待燮國使者入宮,孤與燮國公去信商議後,再定奪你二人之事吧。
”
雲意姿松了一口氣,拜道:“謝王上。
”
“既然真相已經大白,不過是一場鬧劇,孤便不再多留,王後久等,怕是要惱孤了。
”
他擡袖,指向一臉鐵青的越嘉憐:
“至于你,大宗姬,你該收斂一些了!從今日起便好好待在府中,沒有孤的旨意,不可踏出半步,更不可進宮!若是有心,便給虞夫人謄抄幾卷佛經,孤自會派人去取,還望你收收心,好生養養你那副性子!”
“孤還聽說,季校尉前日去你府上拜訪有些時日了吧?沒什麽事便讓他回來罷!另外,你那府中既然多是一些無關之人,便都給孤遣散了!禦史都上過好幾道折子,孤念着河安伯的臉面,才一直沒有發作,今日卻是該好好說道一番!”
“王上!”越嘉憐大怒,逼她遣散男寵,無異于拿刀子在她身上割啊!
雲意姿此刻的心情,卻比她還要糟心,任她想破腦袋,都沒想到那隻釵子的事兒會以這種形式捅出來啊。
肖珏肯定懷疑她在耍他,而且方才她拒絕的意思那麽明顯,想到他那極為記仇的性子,雲意姿琢磨,看來最近必須躲着點了。
“行了,孤也乏了,你們幾個各自回該回的地方,特別是你,別再給孤惹事!”肖宗瑛冷冷瞪了越嘉憐一眼,又對王炀之道,“王卿,且随孤來,孤有要事同你商讨。
”
越嘉憐咬牙,“王上,您不能如此,您忘了——”
肖宗瑛驀然側目,眸色銳利如鷹隼:“無需多言,若敢抗旨,孤便抄了你們越家!”
話說到這份上,越嘉憐隻得住嘴。
滿心怨憤不甘無處發洩,待王上與王炀之一走,反身便狠扇了佟荷一個耳光。
佟荷被扇倒在地,顫抖不已,爬起來在她腳下不住磕頭:
“求宗姬饒命,求宗姬饒命!”
雲意姿似笑非笑道,“宗姬娘娘,這是我們院子的媵人,可不是您手邊的奴婢,打壞了恐怕不好同王後娘娘交代啊。
”
越嘉憐冷然看她。
忽地柔媚一笑:
“我還不屑管別人家的狗。
這便有勞女郎,将她牽回去了。
”
正需一個借口脫身!雲意姿倒是爽快,立刻去扶佟荷起來,柔聲問她:
“疼麽?”
佟荷驚悚不已,連連退避,卻被她抓得死緊,肩膀泛疼。
看着這張笑臉,她突然想到一個詞語,笑裏藏刀。
越嘉憐被雲意姿這副虛僞做派惡心到,王上留下的驚鵲衛冷面催促:
“宗姬,請。
”
她臉色紛呈,恨恨離去。
雲意姿立刻也拽着佟荷溜之大吉,看也不看肖珏一眼,直到那道如芒在背的冰寒目光徹底消失,這才神清氣爽,一把将佟荷松開,大步往前走去。
事到如今,佟荷才後怕得不得了,一步三挪,怯怯跟在雲意姿身後。
忽聽她慢聲道:
“你這般陷害我與公子珏,能得到什麽好處?”
佟荷咬牙,她哪裏是陷害?分明就是事實!可她不敢這麽說。
雲意姿回身彎眼,“你若不說,我便向王後好好地陳述今日之事……或者,先斬後奏。
你知道,绛璧在我手中。
”
她笑吟吟道。
這是要她的命?!佟荷這才發現她們竟是不知不覺走到僻靜之處,兩腿一軟地“噗通”跪倒,重重磕在地上:
“雲姐姐我錯了我錯了,我,我隻是一時被大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