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39章
說了會子話,打發走謝真，衛瑛帶着蕊珠繼續往馬車那邊走。
來自林間的風湧來，帶着點這個季節特有的幹燥和舒爽,吹得人心裏舒暢。
衛瑛把臉頰旁被吹亂的頭發抿到耳後，正感嘆着謝凜雖然不着調，他妹妹倒是耿直坦率。
結果拐過去就看見馬車跟前靠着個不着調的人。
一旁有株很大的黃楊樹,葉片尚未落盡,秋日順着飛舞的樹葉間隙,把成束的光落向他，挺闊的肩頭上,樹影斑駁浮動。
“你去幫我到門口那,看着點,如果有人走近就快來告訴我。
”衛瑛對蕊珠道。
“姑娘一個人過去能行嗎？”
“你安心，他不會傷我。
”衛瑛拍拍她的手。
蕊珠有些不放心地瞧了瞧，點點頭走了。
“你過來做什麽？起開。
”到了跟前，衛瑛沒正眼瞧謝凜，轉身就要上馬車。
他把方才随意抛動的扳指套回指上,跟在她後面：“過來看看你有沒有生氣。
”
謝凜包紮完出去碰到謝玄弋才知道他跟着添亂了,淨出馊主意,謝真哪會說假話。
方才謝真沒有胡攪蠻纏,她人長得漂亮,說話也坦誠可愛,所以衛瑛原是不生氣的。
但現下看見謝凜這幅理直氣壯的樣子,她突然氣不打一處來。
手肘屈起，往後一頂,狠狠怼了他一下：“回去管管謝玄弋，他讓你妹妹騙我過去找你。
”
謝凜悶哼一聲,這下正好怼在他刀口上了，他暗暗喘了幾口氣緩了緩，從後面握住她手腕：“那你怎麽沒去？”
“你松手。
”衛瑛拍開他的手，手肘繼續朝後怼他，動作間她不小心打到自個兒的胸口。
本就脹得慌，這一下更不舒坦了，她松了力道，低頭靠在車廂上緩着，沒再理會他。
謝凜看衛瑛靠在那，肩頭微微聳動，以為她被自己氣哭了。
其實今日沒想做什麽的，他腰上的傷也有點疼，但一看她不高興他就有些慌了。
因此他還是繞到她跟前，微微俯身，握住她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
“別生氣，”聲音像手上的力道一樣小心翼翼：“打我。
”
衛瑛往回抽手，一點也沒跟他客氣，在他脖頸上劃出兩道印子，又掐了一下。
剛要開口罵他，就聽見不遠處傳陣陣來說話的動靜，且越來越近。
衛瑛吓得忙爬上馬車，進去後見謝凜還大喇喇地靠在那，她手伸出去擰了一把他的胳膊：“你給我進來！”
謝凜老老實實坐在她對面，沒敢湊上去擠她。
她嘟囔着：“蕊珠真是的，說好了有人她就來喊我的。
”
“這邊不止一條路能過來。
”
衛瑛一聽，這下就怨不得蕊珠了，都怨他：“要不是你，我哪用得着藏着掖着的！”
“錯了錯了。
”
附近那兩人像是也找個地方坐下聊天了，她們的聲音時不時就會順着風飄過來。
衛瑛壓着聲音道：“等她們離開了你就趕緊走，我要換衣裳，你別折騰了。
”
謝凜聞言背過身去：“你先換吧，我不看你。
”他把兩側車窗的闆子扣下來。
她猶豫了幾瞬。
算了，旁的更出格的也同他做過不止一次，現下自己舒坦最重要。
衛瑛手伸到腰側開始解搭扣，“敢回頭你就死定了。
”
她兇巴巴的聲音傳來，謝凜忍不住控溢出幾聲笑：“我不敢。
”
他姿勢随意，微微躬身背對着她，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來自衛瑛的甜香味萦繞在車廂內，謝凜喉間發緊。
刀口處的痛感在此刻顯得恰到好處，讓他在甜軟中保持一點理智。
衛瑛穿騎裝很漂亮，她身材纖細高挑，在女子中算個高的，什麽衣裳都撐得住。
謝凜想起前陣子她離開後送去的衣裳裏，也有幾件騎裝，可惜她都還沒穿過。
外頭一陣風擦着馬車掠過，車窗有點縫隙，謝凜側了側身子擋住，不讓涼意吹到她那裏。
騎裝有點緊，衛瑛自己脫起來不容易，她一邊看着他的背影，一邊慢慢解。
脫完才想起，提前備下的衣裳還在箱籠裏。
她用膝蓋踢了踢他的後腰：“你腿旁邊有個箱籠，把裏頭的衣裳拿給我。
”
謝凜聞言俯身拖出箱籠，入目是一件疊放整齊的紅色織錦石榴裙。
好巧，同他今日穿的顏色一樣，他們連衣裳都如此登對。
修長的指節很短暫地摸了一下裙子上的刺繡，在她的催促聲中遞過去。
她的腿或者衣角偶爾會拂過他的後腰，若有若無的麻意順着他的脊背往上竄，與腰前的痛感對沖着較勁。
折磨他的不是疼，是這種拉扯。
過來一會子身後的動靜停了，但沒有她的允許，他尚未回頭。
衛瑛把換下來的衣裳稍微疊了幾下，放在一旁：“你以後別來找我了。
”
謝凜頭往一旁偏了下，略顯頹唐，難得沒理她的話。
“聽見沒有。
”衛瑛踢他。
“沒聽見。
”
……
“別搞得難看，你找我做什麽呢？又要把我藏起來嗎。
”
“現下是你藏我。
”他胡攪蠻纏。
“跟你說正經的！”
謝凜拖長調子應了聲，問道：“你換好了嗎？”
“啊？”他突然問了這麽一句，衛瑛愣了一下，“好了。
”
他這才轉過身來看着她，神色認真：“我沒想過藏你。
我父親還在軍營中，下個月回來，屆時我讓父親母親去提親。
昨日我已經把我們的事告訴母親了，如果你願意早一些，我就請母親先登門。
”
謝凜想到這短促地笑了聲，其實昨日都沒等他主動說，就被母親瞧出來了。
她給他帶來的變化好像太明顯，所有熟悉他的人都能察覺到。
衛瑛眼睫眨了幾下錯開他的視線，低頭消化完這番話。
“我不願意。
”惦記着外頭還有人，她聲音很輕：“憑什麽你想一出是一出，我就隻能聽你的話？”
“我不是這個意思，”謝凜了解她的性格，他斂了笑意，忙解釋：“我聽你的，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
他不需要她聽話，也舍不得用“聽話”的要求來約束她。
“你以後別纏着我了，等外面人走了你也快走。
讓人瞧見了，我還怎麽跟人相看。
”
謝凜聽完這話垂下頭，緩緩舒了口氣，再擡頭時語氣又帶着點酸：“跟誰？賀應乾嗎？”
“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