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不一樣,您一個眼神就能把人吓哭,比我威風。
”林施微任由他将自己攬入懷中,嬌柔羞怯看着他。
魏令嘉垂眸凝視她片刻:“你怎麽這般嬌柔?”
“嬌柔不好嗎?”林施微擡手輕撫他鬓角,“換成旁人,我可是理都不理的呢。
”
魏令嘉嘴角牽了牽:“是嗎?我竟有此殊榮。
”
林施微嫣然而笑。
“我從旁人那裏聽說你霸道的很,可見那人并不了解你。
”他忽然道。
“是誰在您面前胡亂嚼舌根的!”林施微嬌嗔橫他一眼,不等他開口,又惦記起外面的風景,央求道,“這樣好的天氣……嘉郎真的忍心不陪我出門冬獵嗎?”
他端詳她片刻:“好。
”
“謝謝嘉郎。
”她待他一向恭敬客氣,也不失親近。
“謝我陪你出門還是謝方才。
”
“謝嘉郎方才給足了我體面呢。
”她笑着牽起他的手,再一次化解了魏令嘉的冷落。
魏令嘉心裏沉沉的,感知比任何一刻都清晰,林施微待他和魏令則完全不同。
她與魏令則有種任何人也插足不了的親密,哪怕二人一句話不說,一個眼神也未相接。
這樣的天氣即便暖陽融融,坐在馬背上也不能掉以輕心,小寧服侍林施微穿戴好一應護具,厚實的兜帽面衣手衣,裹的隻剩下一雙眼睛。
魏令嘉也裹了,卻不似她那樣一團粽子似得,依舊英挺修長,他僅是看起來偏瘦,實則非常結實,肌肉線條格外的漂亮。
那隻林施微注意很久但魏令嘉不允觸碰的獵隼清嘯一聲,自晴空俯沖而來,似一枚離弦之箭,甫一靠近魏令嘉倏然滑起一道優美的弧度,穩穩落在他強勁的手臂,昂首而立,冷冽如同它的主人,它叫山客。
林施微不由豔羨,走上前,魏令嘉後退兩步:“別動,它很危險,你們還不熟。
”
林施微不敢妄動。
他摸了摸獵隼的羽背,又拍了一下,山客立時展翅,擦着林施微頭頂掠向高空。
魏令嘉翻身上馬,俯身朝她伸出手:“過來。
”
“我不能單騎嗎?”林施微問。
“你還差得遠。
”
她妥協,将手遞給他,借着他的力道,身子一輕人就被帶至馬背上。
山客并未飛走,一直盤旋上空。
馬兒在林施微的低呼中起蹄,人立,往山野狂奔,二人一馬一隼,驚飛藏于林間的無數飛鳥。
林施微覺得自己現在也有翅膀,整個天地都在視野裏變幻,若非身後有魏令嘉,她确實駕馭不了此等速度,刺激的幾欲令人粉身碎骨。
如此動靜也驚了附近的賞梅者,謝楚嫣循聲提裙一路跑過去,是山客,容善在幹什麽?
疾馳馬蹄隻留下一串滾滾塵煙,謝楚嫣暗暗緊了緊手心。
一行人随後也紛紛上馬,他們是魏令嘉的小厮與侍衛,擔負守護之責的同時亦步亦趨地陪同主子策馬逐鹿。
“哥哥冬獵怎麽不叫上我!”魏念瑛後知後覺,貼心的畫心已經跑回去為她拿護具。
沒有一隻獵物逃得過經過特殊馴養的獵隼眼睛,不多時呦呦鹿鳴,動物的蹄聲雜亂,林施微終于看見了冬天的梅花鹿。
魏令嘉問她:“想要活的還是死的?”
“都不要,我不過是好奇同書裏說的一不一樣。
”林施微在烈風中艱難啓音。
“哥哥,等等我!”
遠處傳來魏念瑛興奮的聲音,魏令嘉怔了怔,眉心颦蹙,隻見除了瑛娘還有謝家兄妹以及崔芙全來了。
後面加入的人根本不知自己的到來令主人有多掃興,隻一心加入這場有趣的冬獵。
哪怕隻是勒馬駐立山脊觀賞,也別有一番震撼,黃塵滾滾,馬嘶人吼,隻為鹿死誰手,林施微津津有味的俯瞰。
一名披着青郁色狐裘鬥篷的高大身影也馭馬走過來。
那人同魏令嘉打招呼,目光卻有意無意地掠過林施微。
原來她就是魏令嘉的未婚妻。
謝毅舟在心裏道。
騎馬是一件極其耗費體力的事,林施微甫一回去方覺累得不輕,甚至不小心靠着澡桶睡着,幸而小寧将她喚醒,擦幹身子鑽進被褥,一沾枕頭即刻入夢。
小寧試了試澡水,已經涼透,而旁邊熱水竟一滴未動。
今日哄好了魏令嘉,還見識了獵隼山客,梅花鹿,想要的又都得到了,林施微熟睡格外踏實,後半夜泡的冷澡水開始發力,
她口幹舌燥,如置身火焰山烘烤,焦渴不已,從被小寧發現到開好藥方也才半個時辰。
“小寧,水。
”她咽了咽幹澀的嗓子,不耐地扯開衣襟,又去踢被子,轉而被人撈進了懷裏,有清涼甘甜的泉水喂進口中。
這場景莫名熟悉,那年因為凝雪的事,她總是作,可算作出高熱,魏令則頂着被她撓破的臉悄悄探望她。
前世的婢女不是小寧,而是一個懶散又懈怠的丫頭,她病成那樣也不知守在旁邊。
魏令則一邊喂她水一邊恨聲道:“我是你的婢女嗎?我是你婢女啊!你這樣欺負我,怎不見先給自己身邊的人拾掇幹淨。
”
她嗚嗚地哭,卻被他摸了摸額頭:“我吩咐了人正在煎藥,別再哭了,萬一下人聽見走進來發現我,可如何是好,你看看我這幅模樣,以後還要不要做人?”
他修長白皙的脖頸赫然三道口子,臉頰靠近耳朵處又是一道。
魏令則喜歡哄着她寵着她,外人可不會,他求她不要再鬧了,并發誓再也不會碰凝雪一根頭發絲,又小聲教她如何處置那怠慢的奴婢。
她輕輕握着他微卷的發梢,繞在手指,仔細地記着他的叮囑。
這一世的林施微方才漸漸體會他萬般無奈。
年少的他與最不懂事的那個她相愛,宛如兩隻張牙舞爪的刺猬,彼此都傷得體無完膚,還要緊緊相擁。
如今她與他都成熟了,也再無相守的勇氣。
她擡起晃動的眼眸,呢喃了一聲:“謝謝你阿則。
”
她可以怨他恨他傷他,但也确實欠他一句遲來的謝謝。
魏令嘉陰沉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