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了隻要自己那日不随他離開便會留他生機,那麽想必他便定能尋到生機。
既然那日他說出那樣的話,自己又何須再顧慮那許多,終是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要緊。
終于等到華燈初上,兮妍清理了一番自己的随身用品,因此前是被綁過來的,她沒有帶盤纏,唯有身上的釵飾還可值些銀兩,收拾了一身衣裳輕輕一裹便是她全部的行囊,如此倒也輕便,輕裝簡行。
趁着月黑風高,衆人熟睡之時,她輕輕一躍便翻過了郡王府的院牆,守院的府兵都集中在各個門口,因曹宸并不知她傷已大好,未作防範,是以直到翻過院牆也沒人注意到她的行蹤。
兮妍慶幸一切順利,便一路疾行,在天明時分終于趕到了城門口。
在附近的典當鋪子将身上的釵飾換成碎銀,又将那身雲肩和錦緞的衣裳也當了,唯留了那個鎏金步搖卻舍不得當掉,考慮再三,她最終還是将它留下,小心收入包裹裏。
從當鋪出來,兮妍挑了間成衣鋪子将身上雲羅織錦的衣裳換成普通的粗布服飾,又挑選了兩身路上換洗的普通衣裳,沒想到,鋪子掌櫃的娘還令給了她幾兩碎銀,說是她那身衣裳其實價值不菲,隻是因穿過才折價了些,能換得這些兮妍已是滿意,便未有多話。
她不敢過多耽擱,在街頭買了兩個烤餅帶上,便混入出城排隊的人群,終于趕在日上三竿之前出了城。
因盤纏不夠,她不能買馬,亦無法雇車,走累了便隻好出些碎銀搭順路農夫的驢拉木闆車,雖是辛苦,但卻歡喜。
這幾日她凡事親力親為,體會到了無人侍奉的難處,艱難行走中更嘗到了貧苦百姓無錢雇車的苦楚,好在她自小習武倒是也能吃苦,何況如今尚能吃飽穿暖,她亦是知足。
行走于天地間,見這世界之大,山林之峻峭,遠比守在一方小院要潇灑、肆意,縱是辛苦些,她也樂此不疲。
隻是好景不長,她方走過兩座小城,便發現有尋她的官差,所幸她機靈,尚未被發現。
但潇灑和自由瞬間被毀,兮妍很是洩氣。
這些官差四處尋人,甚是影響她出行,兮妍不得已在這座小城的客棧多住了兩日。
沒想到兩日後這些尋人的官差卻仍未曾離去,兮妍不想同他們耗下去,以免白白浪費時間。
她想起在師門學藝時曾聽師兄們說過江湖有一種易容術,自己雖未習得,但總是可以借此辦法遮掩一二。
她托客棧小二去胭脂鋪子裏買了盒胭脂,就着客棧的銅鏡将自己眼角點上顆大痣,再以胭脂混合水粉在臉上畫了道長疤,這面目當真是常人不敢多看第二眼了,待這痕跡幹透,她便以面紗縛住半張臉。
今日已是在這小城的第三日,她必須出發了。
兮妍在客棧用過早膳,便往城門口尋去。
因這一路都沒有馬車,她未走官道,而是經沿途小城而行。
這樣可以随時至沿途小城內吃住停歇,但卻也将路上的行程拉得更長了些,是以她盼着在城門口能尋到順路的車馬可以搭上一段路。
不料還未到城門口便遇上了那些尋她的官差,他們拿着畫像攔住每一個路過的年輕女娘,兮妍也不例外。
“诶,你,做什麽的,為何戴着面紗?”
“官爺,小女家住蘭城,走親戚路過此地,今日便正是要回去了。
”兮妍笑着答道。
“面紗摘下來!”官差卻并未放過。
“是。
隻是怕吓着官爺,還請恕罪。
”兮妍緩緩地摘下面紗,故作瑟縮的神情。
“哎呀,走走走!”那兩名官差見着她臉上可怖的疤痕迅疾揚手讓她離開。
兮妍內心竊喜不已,沒想到倒是成功了。
“敢問官爺這是在尋何人吶?可是什麽十惡不赦的罪犯,小女若是遇上了也好防着些。
”
“都城裏郡王府讓幫忙尋人,倒未聽說十惡不赦,你若是遇見了趕緊上報官府,有賞銀。
”沒想到那官差竟是個話多的。
“啊,好嘞好嘞,多謝官爺!”兮妍笑笑點頭離開。
看來是曹宸在派人尋自己,不知下一城可還有他的人,兮妍這般想着。
好在自己的小聰明還是派上了用場,暫時躲了過去,且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來到城門口,運氣極好地遇到一對順路的老農夫婦,這對夫婦爽快的答應了順她一程,隻是這驢車坐上三人後卻甚是慢條斯理。
走了一陣後,這驢子索性停下不走了,老農夫婦如何驅趕也不行。
兮妍雖是第一次親見,卻也是早就聽聞過“倔驢”這個詞,突然忍不住笑了,原來倔驢便是這般,如何打罵也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