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頓了頓,杜霰才道:“天虞山冬日太冷,沒有師尊的床榻暖和,夏日太熱,沒有師尊煮的花茶解暑。
天虞山還辟谷斷食,沒有喬柏做的飯菜好吃。
”
葉遙隻覺好笑:“但我聽到的說法不是這樣的。
”
“什麽?”杜霰擡起頭。
葉遙道:“我聽張晉丘說,你一直潛心修煉,還撰寫了不少心法修法,被天虞山奉為典籍,為外人稱頌,一路過關斬将,成就飛升大業。
”
杜霰皺起眉,眼中閃過不悅,又繼續蓄起淚光,哀聲道:“總之,就是很苦。
”
葉遙輕笑,抽回手放進被子裏。
杜霰卻靠得更近,一字一句道:“師尊,因為你同我說過要為了自己而活,因此那些年我日日逼自己靜下心,逼自己變得越來越強,隻有強大了才可以做想做的事,找想找的人。
如今我找到了,不會像之前那樣把你弄丢了。
”
葉遙心中升起怪異的感覺。
許是察覺到他的異樣,杜霰又道:“你放心,上次隻因我親了你,你就躲我三百年,我吸取教訓,以後不會再纏着師尊了,也不會對師尊做出格的事。
”
葉遙提着的心落了下去。
此時的杜霰低聲下氣,盡顯柔弱,葉遙一時分不清楚,白日那個偏執兇狠的他與此時這個低眉順眼的他,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杜霰。
葉遙擡起另一隻手,腕上的銅鏈叮叮作響:“既然如此,那你把鏈子撤了。
”
月光暗下來。
杜霰嘴角的笑意消失,目光倏然變冷,死死盯着葉遙。
“不行。
”他道。
葉遙毛骨悚然。
杜霰道:“我不會纏着師尊,這是我的事。
但師尊要離開,卻是斷然不可以的。
”他坐直身子,為葉遙拈好被角,“師尊睡吧,我在這裏守着。
”
葉遙心口堵着,翻過身:“你走。
你在這裏,我睡不着。
”
良久,身後的人終于起身:“好。
”
接着,他聽到床頭的腳步聲輕微響動,繞過屏風,越來越遠,最後那人開門走出去,離開了房間。
葉遙平複好心情,重新閉眼,繼續嘗試入睡。
但銅鏈仍然硌得他睡不安穩,不知迷迷糊糊半夢半醒了幾個時辰,感覺窗外有微弱日光時,葉遙睜開眼睛。
餘光瞥見似乎有人,他側頭一看,見杜霰正趴在他的床沿,埋頭睡覺。
他記得半夜說完話後,杜霰明明已經走了。
難道後面他又偷偷跑回來,守着自己睡覺了?
杜霰在埋着頭枕着自己的雙臂,呼吸深沉均勻,睡得很深。
葉遙心中嘆了口氣,不由伸手輕輕撥弄他的發絲。
弄着弄着,又一股睡意重新襲來。
他打了個哈欠,重新翻身睡覺。
直到葉遙被窗外的陽光照醒,重新睜開眼睛時,杜霰已經不在了。
弟子送來洗漱用物、早餐和湯藥。
喝了湯藥後,葉遙客氣道:“勞煩小兄弟幫我随意拿幾本書來。
”
被人鎖在床上,既不光彩,又很無聊。
這艘船上所藏的書大多是天虞山的心法典籍,枯燥無味,但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葉遙硬是看了半天的書。
午後,杜霰出現在葉遙房內,端着第二碗湯藥:“師尊。
”
等盯着葉遙喝完藥後,他才道:“再過兩個時辰,我們的船會停在蘭溪縣。
上次在琅琊捉到幾個南荒的魔族作祟,嚴刑拷打過後,他們供出一批同類的中原各地的窩點。
此番我們經過的蘭溪縣,正是其中之一。
”
葉遙道:“然後呢?”
杜霰在他床前傾身靠近,一隻手越過他的身體,握住銅鏈,隻聽啪嗒一聲,銅鏈解開了。
杜霰在他耳邊道:“師尊,你同我下船,在蘭溪住兩日。
”
葉遙往後躲了躲。
手腕被磨了兩日已經生出紅痕,此刻如釋重負,他一邊揉着手一邊笑問:“怎麽又肯放我了?”
杜霰意味深長地看他:“你留在船上,我不放心。
”
這還是怕他逃跑呢。
葉遙笑着順勢問:“那黎曜呢?”
“他?”杜霰冷哼一聲,“自然是繼續關在艙裏,嚴加看守了。
”
說着,杜霰又兀自捉住葉遙的手,不容許他退後掙紮,而後低頭細細幫他揉搓手腕,眼中透着心疼,仿佛這傷不是因他而起一般。
“下船之後,師尊定要寸步不離跟在我身邊。
”杜霰擡眼盯住葉遙,微笑,“否則,我也不敢保證那隻鏡妖身上會不會多添幾道傷口。
”
【作者有話說】
別人口中的小草三百年:龍傲天。
小草口中的自己三百年:好苦!相思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