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的傷口處,渡過來一股充沛的靈力。
葉遙喘了口氣,方緩過來。
方才是夢。
他做噩夢了。
一開始他去天虞山偷偷看杜霰,是三百年前确實發生過的回憶,但後面一切光怪陸離的事情,隻是一個夢魇而已。
葉遙偷偷瞄杜霰的臉——神情平靜,眼色淡然。
他暗自松了口氣,擡手道:“多謝。
”
下一刻,他的手僵住。
手腕處沉沉的,連接到窗邊牆壁的挂鈎上的赫然是一根粗長的銅鏈。
銅鏈堅固無比,磨着手腕,輕易無法掙脫。
葉遙如墜冰窟,夢中才有的恐懼重新湧上心頭。
“這是什麽?”他問。
杜霰喚他:“道長。
”
四目相對。
杜霰道:“雖然我給道長療了傷,但道長還需敷用靈藥,每日兩次,晨起一次,沐後一次,不可懈怠。
”他頓了頓,極輕地冷笑,“以前被捅過一次,現在又被捅一次,可真會挑地方。
”
葉遙輕輕蓋住腹部,新傷與陳傷,說不清哪個更痛。
他別過臉,剛好撞上床尾的一處鏡臺,從鏡子裏看到自己的臉——易容完全消失,他回到了原本的模樣。
葉遙頭皮發麻。
他實在不解,明明他已經露餡了,明晃晃擺在杜霰面前了,杜霰為何還稱他為“道長”?
葉遙把銅鏈拽到杜霰面前,重複問:“這是什麽?”
杜霰看了一眼鎖鏈:“道長這些日子養傷就在床上好好養,不宜走動。
”
葉遙道:“那也沒必要綁我。
”
杜霰不答,轉身拿起桌上的一碗藥湯,遞到葉遙嘴邊:“把藥喝了。
”
葉遙皺眉別開臉。
“道長這麽在乎這根鏈子,是還想逃走,對嗎?”杜霰放下藥湯,扯起嘴角,一字一句道,“道長心中必定在想,如今鏡妖已經安全了,隻要你自己再找機會逃跑,就能皆大歡喜。
反正我知道,隻要你想離開,總有辦法離開的。
”
說到後面,他聲音越來越小,帶着低嘲。
葉遙終于明白,杜霰仍然叫他道長,是還在生氣,氣他隐瞞身份,不肯相認,還想方設法脫離天虞山。
隻見杜霰又忽然氣急敗壞起來:“不過你算盤打錯了。
”他對着房間揚聲道,“帶過來!”
葉遙心道不好。
看來黎曜沒有逃脫。
但他暈倒之前明明看到黎曜已經逃出他的視野裏面了,難道過後杜霰還派人成功追回了他?
果然,片刻之後門一開,張晉丘連同幾個弟子便架着黎曜出現,把人扔在地上。
黎曜雙眼緊閉一動不動,眉心緊蹙,破爛不堪的全身上下布滿大大小小的劍傷,有些是舊的,有些是才受的新傷,正結着透紅的痂。
葉遙喚了幾聲,見黎曜沒有反應,便對杜霰道:“你把他怎麽了?”
“這麽緊張他的死活?”杜霰怒極反笑。
沒等葉遙回答,杜霰忽地揚手指向黎曜,咬牙道:“你寧願跟這個人偷摸躲藏也不肯和我相認,寧願拼死保護這個人也要與我作對,就算是被捅也無所謂是吧?他是什麽人?他算什麽!我算什麽!”
“砰”一聲,杜霰手裏的藥湯砸向地面,在船闆上炸開一朵冒着熱氣的花。
葉遙吓一跳,怔愣看着杜霰原本猙獰的眼神慢慢恢複平靜,眼裏轉而升起一股哀痛。
他顫着雙唇,低聲自言自語:“我是你寧願走下下策也不肯坦誠相見的存在……”
葉遙頓時心中泛酸,緩了片刻,輕聲道:“他是黎曜,他下凡歷劫的時候你們見過面的。
”
凡是神仙,下凡轉世做人時的相貌會與原來有些差別,再加上年歲太久,杜霰小時候與楚祁的見面次數也不超過五次,不記得黎曜也是常理。
隻聽杜霰冷笑:“不認識,早忘了。
”他又話鋒一轉,故意道,“黎曜是誰?我們怎會見過?道長不是才和我相識一個月麽?”
葉遙:“……”
這時,地闆上躺着的人有了動靜。
黎曜咳了兩聲,悠悠轉醒,見了杜霰立刻嗷嗷大叫:“好你個老奸巨猾的天虞山,我都已經躲到農戶家床底下了,你們都能給我揪出來,真是可怕!”
張晉丘送來一碗新的湯藥,杜霰放到葉遙嘴邊,示意他喝:“如今你們兩個都在我手裏,誰都別想走。
道長,你就在這張床上,哪兒也別去。
另一個,給我綁了扔到船艙裏。
”
“等等!”黎曜從地上爬起婻沨來。
他沖葉遙笑道:“葉仙君,多謝你這些日子替我想辦法。
不過,我還是跟着天虞山回去吧,正好我也想見見抓我的那個人了。
”
葉遙想了想,道:“好,我跟你一起。
”
隻聽杜霰冷笑一聲。
葉遙轉頭問杜霰:“委托人是誰?”
杜霰悶悶道:“閩越,白家。
”
葉遙一時疑惑:“哪個白家?”
杜霰道:“閩越國現任大主祭,白斂。
”
【作者有話說】
久等!被審核卡了。
副cp出現,黎曜和白斂。
作者主頁總字數到達一百萬字了,轉眼間竟然寫了這麽多(雖然有将近三十萬字是簽約之前寫的)……希望這篇文完結之後,讀者關注也能破一千吧!(瘋狂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