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想陪着師尊
大鐘谷的小屋不大,剛好夠住三個人。
春天,喬柏開始為小屋增添布置,去山裏砍柴做了凳子,又編出三把藤椅,為窗戶蒙上新的紗紙,再給院子換一個更加牢固的大門。
慢慢的,屋內和廚房的陳設漸漸多了起來。
山花遍野的時候,葉遙帶着杜霰去山中折了幾株紅杏,放在院子石桌上的陶瓶內。
夏日,葉遙将指暮天劍法教到第二十一式,杜霰的劍術越來越熟練,但總是特別依賴葉遙的手把手教學。
每次學新的劍式,杜霰總會說:“師尊,你手把手教我吧!”
如果一旦沒有手把手教學,杜霰便會使得一塌糊塗。
葉遙沒有辦法,隻好依言。
往往午後的天氣太熱,葉遙便沒讓杜霰在院子裏練劍,而是買了不少書,讓他在屋內讀書寫字,自己則在一旁歪着藤椅監督他。
杜霰讀過幾句文章後,開始洗筆研墨,準備抄寫。
經過這些日子的安穩,他的身闆有所變寬,看起來精壯不少,五官還未完全長開,帶着幾絲未脫的稚氣和嘗試沖破桎梏的深沉,少年與老成相互争鋒,寫字時指尖需要用力,小臂上的青筋若隐若現。
葉遙看了半晌他的小臂,才慢慢移到他寫的字上,随即吃驚:“這是你寫的字?”
喬柏端進來一盤西瓜,順便湊過來欣賞。
杜霰寫的是端正中不失随和自然的行楷,十分有靈動秀麗的神韻,令人賞心悅目。
喬柏道:“你徒弟好歹也是富賈大戶養大的孩子,從小悉心教養,寫的字自然不差。
”
葉遙突然發覺,他這個師尊于讀書寫字上并沒有什麽好教給杜霰的,反而徒生一股挫敗感。
入秋的一天,杜霰的劍不小心劈爛了好幾顆喬柏種在地裏的白菜,喬柏氣得站在葉遙房門口罵了半個時辰。
杜霰很是愧疚,葉遙安慰他:“沒事,喬柏這個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很快就不生氣了。
你看他都不舍得罵你,隻罵我一個人。
”
接着,廚房內傳來切菜并下鍋爆炒的聲音。
當天晚上,葉遙和杜霰吃了一頓全白菜宴。
冬天,大鐘谷下了厚厚的雪,喬柏帶着葉遙和杜霰去山裏捉野兔。
杜霰學會了如何捉野兔後,一連捉了三隻吊在背後,遠遠地朝葉遙大喊:“師尊!”
葉遙回頭。
杜霰在雪地裏朝他飛奔而來,雙腳陷入雪裏跑得并不快,但勁頭很足,雙眼明亮,活像一隻大狗。
之所以說大狗而不是小狗,是因為葉遙發現杜霰長得很快,剛開始學劍的時候,他的頭頂還未及葉遙的下巴,如今已經能到自己的鼻梁了。
估計再過兩年,就能和自己差不多高了。
喬柏道:“你捉再多兔子也沒用,咱們吃不了這麽多。
”
杜霰道:“可以先養着,留着除夕吃!”
除夕?
葉遙本沒有過年的習慣。
在凡間,除夕及歲日那幾天尤為重要;在天界,每到元夕那日,上天庭也會舉辦大大小小的宴會,共祝六界太平,八荒常靜。
但葉遙所在的碧溪灣是下天庭,與各種宴會搭不上邊。
他頓時迷茫,問:“除夕需要準備什麽?”
.
除夕那日,喬柏開始忙活起來,殺雞、湯豬、剖魚、炸蝦、開屠蘇酒。
葉遙幫不了什麽忙,隻能坐在闆凳上,用鐵鉗往竈臺裏添柴屑。
杜霰走進廚房,将一籃子洗淨的薄荷葉放上竈臺,對喬柏道:“喬柏叔叔,你會做薄荷涼糕麽?”
喬柏立即道:“叫哥哥。
”
杜霰頓了頓:“喬柏哥哥。
”
喬柏滿意點頭,又問:“薄荷涼糕是什麽?用什麽做的?”
杜霰道:“以前我娘親會做,除了夏天之外,除夕也會做給我吃。
好像是用薄荷葉搗碎出汁,再加以仙草粉攪拌,煮開後放涼切片,再裹上面粉入油鍋炸滾,出鍋後再淋桂花糖汁,既有薄荷的清香,又很甜很脆。
”
喬柏一聽,冷漠道:“太複雜了,不會。
”
杜霰眼中升起落寞。
葉遙拂去衣袖上的屑灰,起身道:“這有什麽難的,我來做。
”
喬柏不可思議:“你來?”
杜霰燃起希望:“真的?”
葉遙那雙從不沾陽春水的十指接過杜霰手裏的薄荷葉,随意道:“姑且一試,萬一我真能做出來呢,給我拿條襻膊過來。
”
他系上襻膊,一拿起廚房用具便有想要放棄的沖動,但也不知為何就答應了杜霰,隻好硬着頭皮開始忙活。
杜霰動手搗薄荷葉,葉遙施了點法術才将薄荷葉完全搗出汁來,過濾成純淨的薄荷汁水。
杜霰猶豫了:“師尊,我不知道要加多少仙草粉。
”
葉遙端出一個碗:“根據為師以往的經驗來看,遇事不決就一碗。
”
一碗仙草粉倒入,開始上小竈邊煮邊攪拌,等了許久,等到薄荷水完全放涼後,仍然沒有凝固的跡象。
喬柏嚼着炸蝦道:“喲喲喲,這是失敗了嗎?”
葉遙剜他一眼。
杜霰沮喪垂頭,連眼尾都耷拉着:“對不起婻沨,師尊,我浪費你的時間了。
”
葉遙不禁問:“你很喜歡吃薄荷涼糕麽?”
杜霰點頭:“薄荷的味道很好聞。
”
也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