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
司道玄手輕,楊蘿也不覺得疼,隻道:“多謝了。
”
司道玄收了藥箱,道:“你還未告訴我,同陛下說了什麽?”
楊蘿道:“左不過是勸陛下開戰,他不肯罷了。
”
司道玄皺眉道:“陛下忌諱此事,你何苦提起?”
楊蘿吸了一口氣,道:“危機已現,陛下不肯動兵,隻怕越拖越是無法。
”
司道玄道:“陛下無意開戰,于百姓而言也是好事,一旦開戰生靈塗炭,于國于民,都是弊大于利之事。
”
楊蘿瞥了他一眼,道:“你也不贊同,對嗎?”
司道玄道:“并非我不贊同,隻是時機未到。
”
楊蘿默然片刻,道:“時機也是人為,難不成人在家中坐,時機便能從天而降,落到你頭上嗎?”
司道玄道:“你額頭上的傷口還不能叫你長教訓嗎?”
“同陛下拗着來,便是這般下場。
”司道玄遙遙點了點楊蘿的傷口。
楊蘿想去摸傷口,卻被司道玄握住手腕按下了。
“你的傷口半月不可沾水,也不要亂碰,隔兩日換一次藥。
”
楊蘿點點頭道:“知道了。
”
司道玄盯着她的傷口看,道:“婚期在即,既破了額頭,十八那日便不要用脂粉了。
”
頓了頓,司道玄又道:“你若喜歡,我可以調制些不傷肌理的。
”
楊蘿擺擺手道:“無妨,我素日也不用那些。
”
楊蘿掀開車簾,見馬車快到家了,清了清嗓子,道:“方才陛下一怒,開了金口,直說我配不上你,按下了成婚之事。
”
見司道玄有些愣住了,楊蘿摸了摸耳垂,道:“你前些時日送來的三書六禮,如今也用不上,東西太多,你回去之後,遣人來,把這些都帶回去吧。
”
風揚起窗簾,陽光透進來照見司道玄的半張側臉,半張側臉隐沒在陰影裏。
楊蘿道:“你如今年紀還輕,前途無量,沒了我,也能配個更好的女子,結個金玉良緣......”
話未說完,就被司道玄一句打斷:“你不願同我成婚,是嗎?”
楊蘿張了張嘴,并沒有反駁。
司道玄道:“你知道陛下不會許出征北燕之事,所以你挑起此事,引發陛下雷霆之怒,拖延你我的婚事,對嗎?”
楊蘿沒想到司道玄如此敏銳,有些尴尬地偏頭看向窗外。
“你為何非要在婚期将近之時,再來決裂?”
司道玄隻覺得喉嚨有些幹澀,差點說不出話來。
此事當時是皇帝賜婚,他們二人都沒得選。
若她想拒婚,以她當時當日的處境,遠比現在更加合适,為何偏偏挑在此時?
楊蘿沒察覺到司道玄的異樣,無奈道:“我與你的親事,本就是陛下亂點鴛鴦譜,何況以你的出身和官位,前途無量,何必與我蹉跎?”
“你我相識已久,想來你也多少知道我的脾氣,”楊蘿委婉道:“我們倆湊在一塊兒,隻怕日後也過不好,你定能尋一個溫柔賢惠的妻子,比我......”
剩餘的話,皆被堵在唇齒之間。
楊蘿瞳孔微縮,司道玄俊逸的臉龐近在咫尺,溫軟的唇瓣如棉花般貼在她的嘴唇上,輕飄飄地,如羽拂過。
楊蘿愣住了,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一觸即離,可楊蘿卻覺得仿佛已歷三秋。
司道玄湊得太近了,二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
“縣主為何不推開我呢?”
楊蘿喉嚨動了動,覺得口渴難耐,嘴唇動了半天,一個音節都沒說得出來。
“縣主不舍得,對嗎?”司道玄聲音輕之又輕,如同一片花瓣落在耳畔,撓得人心癢難耐。
楊蘿道:“我沒有。
”
司道玄盯着她的眼睛道:“你撒謊。
”
楊蘿不自覺地挪開眼,“我沒有。
”
司道玄退開一個身位,道:“你到了。
”
楊蘿回頭一瞥,馬車已經停在了縣主府外。
楊蘿道:“那我先回去了。
”
掀開車簾的那一刻,司道玄道:“你不願,我不會逼你,聘禮我也不會收回。
”
楊蘿心頭亂得很,沒有回答司道玄的話,車簾一放,人已經不見了。
楊蘿匆匆回到府中,抄起一個瓷杯倒了滿滿一杯茶,一飲而盡,又倒了一杯飲盡。
足足喝了十七八杯,楊蘿才擱下茶杯,坐在榻上,神思不屬地靠着靠枕。
玉青一進來見茶壺空空,道:“姑娘,這可是冷茶,你喝了這許多,胃裏該不舒服了。
”
楊蘿慢半拍地擡頭,攏住靠枕道:“哦,我沒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