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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依言抓了把銅闆出來,放在秤上。
一百枚銅闆,在秤上的重量卻不足一百文,和方才的一吊錢一樣,少了十文的重量。
楊蘿偏頭看向司道玄。
司道玄對小二道:“給這位大姐吧。
”
小二得了吩咐,隻能收下這一吊錢,不再磨叽。
楊蘿和司道玄依舊在茶樓敘話。
楊蘿捏着一枚銅闆仔細觀察。
楊蘿瞥了司道玄一眼,“你怎麽想的?”
司道玄道:“你心中有數,不妨說來。
”
楊蘿道:“去年年末,我因為京城糧價過高心生疑窦,南下江南徹查江南糧案,回京之後,卞笛用京城糧倉撫平了糧價,我那時并沒有多疑心,以為此事已經全然揭過,可是如今瞧着,并沒有。
”
“大梁的鑄幣權一直掌握在朝廷手裏,開國以來,用的都是大梁通寶四個字的印信,所用的銅也是京郊九方山的礦藏,可是,這錢幣的重量卻少了十分之一,一文錢拿在手裏是察覺不出來,可是一吊就不一樣了。
”
“方才那小二抓的一把銅錢,竟然沒有一枚是真錢。
”
司道玄沉眸,“你的意思的,這些都是□□?”
楊蘿道:“怕是如此了。
”
如今市面上,隻怕是□□的分量要比真錢要高了。
糧産減少,□□橫行,難怪物價飛漲。
楊蘿沉吟道:“或許我們都忽略了什麽......”
司道玄道:“卞笛手握戶部,此事他必然不會不知。
”
楊蘿下意識地點頭,呢喃道:“卞笛是王家的人,王家與雍王府脫不開幹系,此事若沒有王家的摻和,隻怕是行不通的。
”
“雍王的封地雍州,就在江南道。
”
楊蘿去江南,僅僅是去了杭府,并沒有踏足雍王的封地,此時想想,當時應該去瞧瞧的,如今什麽事情都不知道,倒是顯得被動。
楊蘿總覺得這其中有一根看不見的弦牽動着,可是這根弦到底在哪裏,她也不知道。
“私鑄銅錢是死罪,此人膽子如此大,想必來頭不小。
”
楊蘿沉吟着,“你覺得,此事,要不要交給官府去查呢?”
司道玄道:“朝中有何人可信?”
楊蘿摩挲着指尖,道:“我倒是覺得,可以借此機會,扶持些自己的人了。
”
司道玄眉梢微挑。
“我記得當時授官之時,你和表兄都進了翰林院,但是那位榜眼杜玉書,并沒有入翰林院,反而進了大理寺,是嗎?”
司道玄颔首道:“不錯。
”
“你覺得,杜玉書如何?”楊蘿問道。
私心裏,楊蘿并不希望把紀昶音卷入這種紛争之中,思考人選的時候,也沒有把他考慮在內。
司道玄道:“可以一試。
”
楊蘿道:“既如此,那不如将此事透露給他。
”
司道玄眉頭一皺,攥緊的指尖又松開了,慢慢地點了頭。
此事暫且擱下不談,司道玄将今日皇帝的意思告訴了楊蘿。
楊蘿倒不意外,隻是淡聲道:“知道了。
”
隔日,楊蘿便聽聞王之敬和卞笛同時被皇帝召進宮裏去了。
長平郡主道:“陛下不知為何,突然想修皇陵了,将舅公和表姨父都召進宮裏去了,問了表姨父如今戶部的錢糧如何。
”
楊蘿道:“陛下修陵寝本就是情理中事,隻是,陛下自從登基以來從未提過此事,怎麽突然想起此事了?”
長平郡主道:“據說是那位頗受陛下寵信的青山道長所說。
”
“青山道長道,皇陵乃通達天地神靈之處,若要與神靈溝通,便要修陵寝,陵寝的圖紙,由這位道長提供。
”
楊蘿心裏想的卻和長平郡主不同。
張淑妃是司道玄的人,青山道長又是張淑妃舉薦的人,楊蘿有理由懷疑,修皇陵這個主意,是司道玄授意青山道長辦的。
司道玄有自己的步伐和意圖,楊蘿不想摻和此事,便道:“所謂天地神靈之事,我也不懂,陛下既然信,想做便做吧。
”
長平郡主嘆了口氣道:“如今國庫并不充盈,陛下想修皇陵,也未必能成。
”
眼下還不到收稅的時候,戶部如今的賬瞧着也不好,想要挪出銀錢來給皇帝修皇陵,那後頭半年,朝廷的用度支出又該如何?
楊蘿道:“陛下想修,就不會沒有。
”
長平郡主道:“我聽聞,舅公駁了陛下的想法,隻說年初戶部沒有這個預算,況且江南赈災,朝廷已經支出了幾百萬兩銀子,如今沒有什麽餘錢,不肯松口。
”
王之敬心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