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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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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蘇宣簡直不敢細想。

     在如此公開的場景下,杜泷這樣做,完全就是把雲潔瑩的臉扔在熱茶裏燙了還不夠,還要拿出來踩兩腳,在自己的兒子丈夫和好友面前被如此羞辱……還無一人出來救她,就那麽唱到嗓子再也不能唱了…… 杜泷完全是在折磨雲潔瑩,并且還是在雲潔瑩的兒子和好友的圍觀下折磨她。

     但是為什麽呢? 蘇宣無法理解,杜泷可以說是得到了雲潔瑩這樣一個近似于完美的,讨人喜歡的女孩子,為他生兒育女,就算是煩膩了,杜泷想要離婚再找,蘇宣相信以雲潔瑩的性格也會灑脫離開并不多留,但杜泷卻隻是對她毫無目的的惡劣折磨,反而讓蘇宣毛骨悚然。

     就和馬河東一樣,這種看不到起因和結束的惡,讓人更加無法設防,也讓人更加痛苦。

     蘇宣走出去之後,看到了杜目和馬河東正在商量着什麽,杜目說着說着掀開眼皮擡起來看了蘇宣一眼,他笑了笑,那笑裏不到眼底,好似一層冷血動物的角膜一樣浮在杜目的眼睛上,他隻是對蘇宣笑了一下,又轉頭看向了馬河東,說着什麽。

     馬河東聽得頻頻點頭,眉頭一時緊鎖又一時舒展,也往蘇宣這邊看了好幾眼,最後他好像滿意地點了點頭,下定了決心般拍了拍手引起了所有人注意,馬河東說道:“是這樣的,我剛剛和杜目商量了一下,為了突出這個戲的張力,決定臨時加一場戲。

    ” 蘇宣聽到這裏,心裏面不好的預感越來越重,他看向雙手交疊在身前站在小洋樓角落裏的杜目,杜目好似一尊定格在洋樓中的幽靈,光影在他臉上切割成黑白,見蘇宣看過去了,杜目好似回神過來般,對他微微一笑,那笑和杜泷有十二分的相似。

     蘇宣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重。

     馬河東繼續說道:“這場戲,是雲潔瑩死後,杜目重遊小洋樓的時候,和杜泷起了争執,兩人在地闆上毆打了起來,杜目因為失去母親的痛苦,差點失手掐死了杜泷。

    ” 蘇宣愕然地看向笑得越來越燦爛的杜目,這瘋子要加一場掐死自己的戲?!他要幹什麽? “這場戲的重中之重呢,是杜目的痛苦,失去所愛之人的痛苦,他小時候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母親被折磨到自殺……” 馬河東還在說,劇組裏的其他人麻木地站着聽着,好似馬河東說的不是在他們劇組拍戲的一個真人身上發生的故事,隻不過是一個為了電影設定的紙片人,而【痛苦】的杜目還站在人群外饒有趣味地聽馬河東為了突出自己的過去的痛苦做出的各種設定,似乎也覺得從這種旁觀的角度欣賞自己的痛苦,是一件很有趣味的事情。

     這給了蘇宣一種強烈的割裂感。

     好像杜目演了杜泷之後,他就真的成了【杜泷】了,一點都感受不到曾經身為【杜目】的痛苦了。

     而這些【杜目】身上曾經有過的【痛苦】,全部通過馬河東式的電影的演繹,被杜目不動神色又滿含惡意地轉嫁到了蘇宣身上。

     馬河東說到了最後一句,他眼鏡下的眼神幽深不見底,好似警告一般說了句:“……蘇宣,我這部戲的重頭就是你從不痛苦到痛苦的這個過程,悲劇的感覺都是由你來承擔的,好好演,知道嗎?” 蘇宣沉默了一會兒:“好的,馬導。

    ” 這種臨時加的戲沒有具體的劇本要求,基本靠導演口頭解釋和演員臨場發揮,蘇宣理解了一下,大緻就是他因為雲潔瑩的事情和杜泷吵架,一拳把杜泷打倒在地,然後騎在他身上掐他脖子,掐到對方差點窒息。

     反正是他打杜目,蘇宣吃不了什麽虧,但他也很疑惑杜目這神經病想幹什麽,他倒是不怕自己演不好這種掐人的戲,蘇宣之前在錢淮的手下演過這種掐人的戲,錢淮是圈內出了名的要求高,他能過的戲就沒有別的導演看了說不好的。

     但是出乎蘇宣意料的事情是,馬河東是個例外。

     “卡!” “卡,不過,蘇宣表現力不夠!” “卡,不過,還是不行,蘇宣你打人是沒吃飯嗎?” “卡!不行!蘇宣你拳頭打在杜目臉上要打實,你很痛苦知道嗎!你失去了你最重要的人,但你面前這個男人,你的父親不在乎!” “卡!還要再用力!你想打死他!你想殺人!” “卡!殺人!!!蘇宣!!!你懂不懂什麽叫做殺人!!你想殺死他!!你很痛苦!!你痛苦地想死了!!你失去了很重要的人!!殺心懂嗎!” 王木哲說的沒錯,馬河東這人,一卡戲就發瘋。

     蘇宣松開抓住杜泷的領口喘氣,他臉上已經有汗了,化妝師飛快上來給他補妝,杜泷就更是凄慘了,他臉上全是蘇宣打出來的青紫痕跡,他用舌頭頂了一下蘇宣剛剛拳頭落在他臉上的地方,張開嘴漫不經心地舔了一下嘴角,蘇宣看到了有點杜目牙齒上有點猩紅顏色。

     應該是剛剛他揍杜泷的時候,杜泷的牙齒咬到口腔裏面的肉出血了,但杜目還是笑眯眯地看着蘇宣,他補完妝靠近蘇宣耳邊低聲說道:“蘇老師,剛剛打我的時候,爽不爽?” 他聲音輕得好像是在誘惑人幹惡事:“借着戲來打我,是不是有種,給沈朝報仇雪恨的感覺?” 蘇宣喘息着擡眸看了杜目一眼,杜目笑了一下,又翩翩退開,輕聲說道:“蘇老師這眼神,是因為我提到了沈朝,你生氣了是嗎?保持這種憤怒演戲,才能在馬導的戲裏過哦。

    ” 杜目已經被他揍得牙龈出血牙齒松動了,但他臉上的笑卻愈發愉悅,馬河東幾乎對杜目贊不絕口,說他和杜泷幾乎就是一個莫子刻出來的。

     杜目懶散笑笑,接收了馬河東的誇獎,而馬河東卻對蘇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說他演得不對,沒有那種失去愛人之後近乎崩潰的痛苦感,說着說着,馬河東這人忽然神經質地凝視了蘇宣一會兒,帶着一點熱切的眼神問道,蘇宣,你的那位燕剛呢?你能讓他配合你演這場戲嗎? 蘇宣那一瞬間明白了馬河東想要幹什麽,他冷下了臉色說燕剛今天沒過來,在馬河東低聲的咒罵中直視還在微笑的杜目,他吸了吸空氣中的冷空氣,試圖冷卻下頭腦。

     他想起還等在車上的沈朝,心裏不知道什麽感覺,有種自己視若珍寶的寶貴東西被懸挂在鋼絲上搖搖欲墜的錯覺,這讓蘇宣心跳有些控制不住地加快,但很快他又前所未有地冷靜了下來。

     不能讓這些人知道沈朝在這裏,至少不能讓杜目知道。

     馬河東明顯是想用【他喜歡的人】來刺激他,具體方式不明,但一定不是什麽蘇宣可以接受的方式就對了。

     馬河東讓蘇宣打電話給燕剛讓他立馬過來,這人已經開始有點暴躁了,蘇宣表面答應了,他看着自己的手機,靜了一會兒,摁了關機鍵。

     黑屏上映出他平靜無波的臉。

     “再來!開拍!” …… “卡,不過,但是比剛剛好點了,蘇宣,你還要更恨,知道嗎,你要更恨你對面的這個男人,才能達到我想要的效果。

    ” “卡。

    ” “卡。

    ” …… “卡!!!蘇宣!你是沒對人起過殺心嗎?“ 在又一次ng之後,漸漸神經質起來的馬河東把眼鏡和手中的喇叭一扔,他眼睛裏面都是暴躁的紅血絲,走下來一步一步靠近片場上的蘇宣,他用手指惡狠狠地點蘇宣的額頭,似乎要在蘇宣的腦子裏戳出一個洞,把那些濃稠又莫須有的恨意灌進去:“你這種戲都拍成這種樣子,我後面你更痛苦的戲,要怎麽拍?!” 馬河東眼白幾乎要怒瞪出眼眶,他儒雅的面容做出這種表情來像一個吸食人惡苦的野鬼,猙獰又張狂,因為劇烈情感表現出來的表情,扭曲到五官都差點套不進他那張秀白的臉裏: “讓你恨一個人就這麽難嗎?!你就沒有什麽重要的人死了的嗎!回想一下當時的情緒感受啊!不要讓這些人死得毫無價值都沒有啊!這些人死在你人生裏的唯一價值就是讓你現在回憶得痛苦起來,好能拍我的戲!啊!你知道嗎!” 馬河東罵得胸膛都起伏了起來,他的手幾次舉起來想要打下去,最後還是勉強控制住了,隻是冷哼一聲道:“也就你不是我們公司的藝人了。

    ” 蘇宣不為所動地淡淡直視馬河東:“馬導,我覺得我演的已經很到位了,我想知道您還需要什麽效果,要這樣反複地ng?” 他不是故意和馬河東嗆聲的,也不是自負。

     蘇宣經歷過錢淮這種級別的導演磨煉,演類似的戲他是知道自己的水平的,錢淮對他說的原話是,這戲除了你圈內第二個人來演,都演不出這種效果。

     在看完《珠寶大盜》最終剪輯的版本之後,蘇宣很不要臉的,自己也是這麽覺得的。

     他就是演得很好,屌打同期選手。

     馬河東陰恻恻地審視他許久,有人給他遞過眼鏡,他頭也不回地拿過來戴上,一瞬間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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