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會害怕。
”
蘇宣懵懂地仰頭:“?你害怕什麽?”
沈朝卻不再回答了,他隻是垂眸親吻那片自己指尖蘇宣肩頭的花瓣。
他害怕什麽呢,害怕自己被縱容的愛意,也把蘇宣逼上絕望的高臺,害怕自己一日一日地在蘇宣毫無節制地引誘下,放縱了作為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的底線,變成了一個吞噬蘇宣的怪物,隻要是蘇宣,沈朝都全都想要,誰都不給。
在不是蘇宣男朋友的時候,沈朝需要隐忍,但他發現成為蘇宣男朋友之後,這種隐忍的東西反而更多,他還沒有準備好用一種正常人的态度去愛他心口的人,但這個人卻毫無自覺地靠過來了。
沈朝在努力模仿學習他所知道的正常人最好的愛情的模樣,但他周圍卻沒有一件幸福的榜樣,沈朝隻能依靠自己的本能去艱難地複刻蘇宣喜歡他時,他的模樣。
而他不是這樣的,他比蘇宣所看到的沈朝,要醜陋貪婪得多。
————————
蘇宣是真的很好奇,回去之後微信纏了沈朝好幾天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沈朝對蘇宣有求必應,但他不想說的東西,就是撬不開他的嘴巴。
蘇宣憂愁地嘆氣,決定下次在床上試試看。
一位毫不知道沈朝在床上會把他搞成什麽樣子并且現在隻會打啵的菜雞盲目樂觀想到。
《真相隻有一個》這個綜藝之後,蘇宣還有一個代言,一個和沈朝一起的訪談,拍完就進入《九流》電影的準備期了。
這次他給自己空出了差不多兩個月的準備期,其實華威要求了三到四個月的準備期,但是蘇宣這邊的通告擠得實在是排不過來了,能擠出兩個月都是奇跡了。
華威目前還沒松口蘇宣軋戲的要求,但是華威在知道這是UK點名要求蘇宣演男一的電影,并且還是馬河東執導的之後,開始出現了明顯的松動跡象。
《春日潔雲》這邊反而和劉胖胖預想的不一樣,馬河東完全不松口蘇宣紮戲,特別難纏。
而且也不是那種很強勢的難纏。
馬河東不會很直接地對蘇宣說,啊,你,就你,蘇宣,給我滾過來演戲,能演我的戲是你的榮耀!還想着軋戲呢好大的膽子!
是那種藤蔓一樣不緊不慢地收縮的難纏。
馬河東不會這樣說話,雖然馬河東有說這種話的資本。
蘇宣和馬河東有過簡短的會面,這位在業內相當有名的導演帶着四四方方的黑色邊框的眼鏡,面色白皙,梳着短馬尾,頭發看起來很柔順,有點清秀氣,四十多歲了也看不太出來,馬河東穿着之前蘇宣穿的那個牌子的中山裝,很适合他,馬河東看起來是很溫文儒雅的,有點教書匠的氣息,一眼看過去很讓人心生好感。
馬河東來找蘇宣,問:“你是确定要軋戲嗎?”
蘇宣看他:“也可以不紮,如果要二選一,我應該會選九流。
”
馬河東有些為難地推了推眼鏡,雙手在膝蓋上摩擦,略顯贊同地點點頭:“蘇宣你這選擇呢,我倒是可以理解,換我來我也會做出這種選擇。
”
馬河東淺淡笑笑:“但是我做導演比較不講道理,我不接受你軋戲。
”
蘇宣說:“那我就隻能拒演馬導演的戲了。
”
馬河東笑着看着蘇宣的眼睛,他露出一個很縱容的笑:“你可以試試,蘇宣,我導了很多年的戲,很少有演員可以拒絕我。
”
蘇宣擰眉問:“……我如果拒絕,會怎麽樣?”
馬河東擡眸看蘇宣:“蘇宣,你是一個好的演員苗子,你的事業才剛剛起步,UK和我都不想毀了你。
”
“但你也隻是一個苗子,毀掉你其實也很簡單,就像是拔掉一顆雜草那麽簡單。
”馬河東笑得很溫和,“我作為過來人勸你,為了自己的演員的長期發展,拒演我的戲,非常不值得。
”
蘇宣第一次聽到能把威脅說得這麽清新脫俗的。
馬河東這是在告誡他,如果蘇宣拒絕他,他就要掀翻棋盤規則,用娛樂圈潛規則的東西來脅迫他就位。
蘇宣在這個圈子裏混了這麽久了,第一次遇到這種動用這麽多東西來脅迫他演戲的,一時之間倒是沒有多生氣,反倒是有些不可思議。
蘇宣笑了一聲:“馬導演,我覺得我就是一個普通演員,娛樂圈裏雖然不說一抓一大把,但是也不少吧,為什麽非得要我來演這個?”
馬河東在這一瞬間,他眼中隐隐透出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狂熱,他身體前傾,眼神赤裸裸地落在蘇宣的身上,上下反複逡巡,好似在打量一個自己心儀無比的器具,因為過分喜愛而不得不忍耐不去觸碰,避免打碎他。
這眼神看得蘇宣往後撤退了一點。
哇靠,這眼神好變态。
馬河東這才撤回了自己的目光,垂下顫動的眼簾,輕聲說:“因為你适合,你和杜目很像。
”
蘇宣滿腦袋問號:“我和杜目完全不像吧?”
他和杜目那個神經病有半毛錢的相似之處嗎?!
“不,不是現在的杜目。
”馬河東搖搖頭,“是十八歲的杜目,他那個時候比較天真單純,但現在的杜目演不出那個時候那種感覺了,他現在……”
“已經壞透了。
”馬河東好像看到了什麽成績不好的學生的老師一般,嘆着氣評價着。
蘇宣不得不說,從這個神經質的導演裏面聽到對杜目這個評價,真的挺奇怪的,就好像販毒的人說吸毒的人壞透了一樣,很怪異。
杜目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是他壞的有跡可循,他被逼着拍了那麽多沒有母親的角色,說實在的,蘇宣來,他也壞。
但是馬河東作為一個始作俑者,更是爛得徹底,一丘之貉罷了。
馬河東眼神發亮地說:“《春日潔雲》是一部開頭節奏很明快的悲劇,開頭所有人都非常非常幸福,尤其是你蘇宣,你幸福地要命。
”
他語氣陡然一轉:“蘇宣,你知道什麽是悲劇嗎?”
蘇宣搖搖頭。
馬河東眼睛亮得讓人毛骨悚然,他好像是一個講到了自己很喜歡的文章的國文老師,語氣都帶上了喘:“悲劇就是把美好的,幸福的,天真的,充滿希望的東西給毀壞,給撕碎給人們看!”
他的聲音陡然低了下去,還帶着幾分可惜:“可惜杜目現在一點也演不出這種美好的幸福的感覺,他已經被撕碎太多次了,我再把他撕得更碎,他也不會痛苦,他不痛苦就無法把痛苦的感覺傳遞給觀衆,觀衆也不會明白什麽是悲劇。
”
馬河東舔舔嘴唇:“隻會覺得杜目罪有應得。
”
蘇宣聽得頭皮都有點發木了,他有點驚悚地看着馬河東,不知道該說什麽。
馬河東含笑的眼神落在蘇宣的身上,他輕聲說:“你現在就很幸福,蘇宣,你臉上全是那種希望,快樂,比十八歲的杜目還要強烈的爛漫。
”
“把你狠狠撕碎了,你一定會很痛苦,所有的觀衆一眼都會看明白,就會被你的痛苦所感染,就會懂得什麽叫做悲劇的。
”
蘇宣有點控不住他的表情了,他背後一陣發涼,馬河東卻站起來,用一種長輩疼惜的目光看着蘇宣:“蘇宣,你一定要保持幸福和快樂,到你進組,不要被任何東西破壞了你的幸福和快樂。
”
“如果破壞了,這會影響悲劇的美感。
”
他說完就想離開,卻被蘇宣喊住:“如果我說,我不拍九流,就會破壞你說的美感呢?”
馬河東轉頭直勾勾地看着蘇宣問:“為什麽?”
蘇宣被看得起雞皮疙瘩,但還是試圖按照這個神經病導演的邏輯說服對方:“我……在和這裏面一個人談戀愛,熱戀期,我們約定好了要一起拍的,如果你直接抽調我,我肯定拍你戲的時候狀态就很傷心很不好,拍不出你要的那種幸福爛漫的感覺,我現在之所以這麽幸福爛漫,都是因為他。
”
馬河東稍微提起了點興趣:“我可以知道嗎?你有感情對象對這部劇的拍攝有好處,到時候對方可以輔助你做一些……演技練習。
”
說到【練習】兩個字的時候馬河東臉上的微笑意味深長,蘇宣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王木哲當年被逼做過的一些【深夜練習】。
蘇宣心裏一陣一陣地不舒服,他別過眼神在心裏默默說了句抱歉,然後很真摯地說:“沈朝……”
馬河東的眼神轉過去看向蘇宣,蘇宣說出後半句:“……的替身。
”
“叫燕剛。
”蘇宣真誠地看着馬河東地的雙眼,“我和他感情非同一般,可以說是過命的感情。
”
剛哥,對不起你了,讓你風評受害一下,當一下沈朝在我這裏的替身。
蘇宣手心都在發汗了,他在賭這個神經病的惡趣味到底有多強。
馬河東這人是個審美扭曲又偏激的人,蘇宣心想,必須要按照他的邏輯來,不如看馬河東這神經病的樣子,還他媽真有可能為了把他變成悲劇什麽都做得出。
馬河東偏頭和他對視,他好似在權衡蘇宣說的話的真實含義,最後為難地推了自己的眼鏡:“那……我考慮一下吧。
”
馬河東走之前還笑得清風雅靜地回頭對蘇宣說:“一定要幸福哦,蘇宣。
”
蘇宣:“……”
默默拍掉自己一身的雞皮疙瘩。
蘇宣下午要飛去參加一個訪談,有點惡搞性質的那種訪談,開玩笑開得會比較過分,但是是和沈朝一起,蘇宣就還比較開心。
哦,還有一個多餘的付暮。
蘇宣看着坐在自己旁邊帶着墨鏡的付暮,百思不得其解:“不是,我和沈朝來參加訪談,你來湊什麽熱鬧?”
付暮往下劃拉一下墨鏡,很不耐煩地看着蘇宣:“你以為是我想來嗎?”
蘇宣剛想說要是公司逼你我這個大明星可以幫你協商不來,就聽見付暮很欠揍地說:“對,就是我想來的。
”
蘇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