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秦嶺北伐、學劉邦韓信強攻陳倉,在人心浮動的加持下,結果還未可知。
很多人隻看到關羽死了、荊州丢了,導緻劉備陣營巅峰期一下子崩塌了一大截實力。
但卻沒看到,對面死了個曹操,分量絕對比劉備這邊少個關羽更緻命。
(所以曆史上趙雲勸劉備北伐的那段話,其實站在理性人的角度來看,才是對的,也是最大義的)
但是,劉備的最終選擇,曆史早已告訴世人了。
所以看得出來,在他心中,大義名分,也不如“不出賣兄弟”重要。
法正張松雖然不是他兄弟,也沒到那個交情份上。
但畢竟人家殚精竭慮來投你,覺得你才是成事的雄主,是帶着大夥兒一起升官榮華富貴、史書留名的根本。
那他劉備也不能傷了慕名來投之人的心,不能害得他們事洩被殺。
從這一點上來說,劉備還是挺有“高祖之風”的——劉邦雖然曆史上殺了不少功臣,但是隻看其創業階段,對于來投的人,他基本上采取了“信陵之風”,劉邦年輕時的偶像就是信陵君,還想過投奔信陵君,一直以信陵君為榜樣。
信陵君為代表的戰國養士公子,講究的不就是“誰來投奔我,那就是看得起我,我不能對不起來投的人”。
諸葛瑾全程并沒有在這個動機問題上多說,他隻是等劉備自己發出了這樣的感悟後,才趁熱打鐵,立刻跟劉備讨論執行層面的問題。
隻聽他抓住機會暗示道:“既然主公以人為本,以凝聚來投之人的人心為本,我也唯有竭盡全力,助主公完善具體的方略了。
”
諸葛瑾說這話時,非常鄭重,正式,也是希望堅定劉備的決心。
他的措辭裡,沒有再用“屬下”自稱,而是隻說“我”,稱劉備卻仍然稱呼“主公”。
這一切看着别扭,卻全都是為了強化對話的正式性。
劉備确實是他的主公,但站在朝廷的層面看,他又不能自稱屬下,因為劉備的太尉和他的司徒是平級的,大家都是三公。
諸葛瑾是劉備陣營内唯一一個不能在正式場合在劉備面前自稱屬下的人。
劉備看他措辭那麼正式,也激發了更多認真對待的情緒:“還請子瑜教我,為了此事,我軍該當如何調度兵馬将領、錢糧軍械。
時機上,又該如何處置?”
諸葛瑾:“我以為,此戰還是要以速戰速決為要,但又不能明着調度太多兵力。
我軍在蜀中的駐軍,已經撤出來四萬人了。
但剩下的,算上吳懿、費觀的兵馬和去年的曹軍降兵,依然有超過十萬的總數。
要解決劉璋,十萬人無論如何是夠用的,哪怕留下一部分守土之兵,和北線提防曹賊的兵馬,也是夠的。
關鍵是看我們怎麼用了。
我的想法是,要求快,就不要顧及一時的破壞和傷損,要确保一上來就立威,全線出擊。
這樣無論哪一路打慢了,或者因為意外暫時頓挫,也沒關系。
隻要任何一路長驅直入,劉璋覆滅便指日可待。
如果我們非要從荊南重新調兵入川,一來容易讓劉表警覺,不利于劉表在重病時繼續信賴我軍。
二來也容易被曹賊警覺,抓住時機在其他方向制造沖突。
所以我的建議,是隻調強将,不調兵馬。
益德當然要再次入川,但是可以悄悄的入川。
主公甚至可以先讓他多公開露面幾次、飲宴無度,然後放出風聲,說他抱恙也好,其他如何借口也好,這都不重要。
隻要讓他入川時無聲無息,能讓荊南文武習慣了益德此後幾個月不露面即可。
除了益德之外,興霸本就駐紮在三峽魚複一帶,讓他前去江州備戰,也是輕而易舉。
北線,則可以讓文長先集結兵力于梓潼,靜待益德抵達。
到時候,益德、文長攻北線陸路,從梓潼直撲涪城、綿竹。
興霸再挑選幾名精幹副将,走長江水路,斡劉璋之軟腹,分兵略取諸縣。
如此,縱然成都或是雒城一時難以攻破,也不至于耽誤大事。
而且,士元和孝直選擇了九、十月間起事,這個時機其實對我們也很有利。
除了他們信中提及的便于因糧于敵之外,還有一層好處,他們尚未提到,那便是臨近冬季,大雪即将再次封住秦嶺,讓北線的曹軍徹底斷絕南下漢中的道路。
我軍在漢中的駐軍,常年保持在三萬以上,這是為了防備曹賊夏秋入侵,葭萌關等地,留兵也不少。
到了冬天,其實就沒必要留那麼多了,完全可以把其中絕大多數,都調到南線,對付劉璋。
如此,我軍并未從蜀地以外的地方調兵,但隻要是冬季作戰,就能憑白多出三四萬可以直接投入戰鬥的部隊,這個優勢不好好利用,豈不是浪費?主公如今就可下令,趕緊讓漢中之兵提前往梓潼移動,哪怕曹賊将來得到消息,大雪也已封鎖秦嶺。
”
劉備思忖了一會兒,一拍桌案:“隻能如此了,孤這就讓益德做好準備,先大宴幾場給他煞煞瘾,從此直到拿下劉璋,都得戒酒!再挑選幾個擅長水戰的江東降将,讓他們跟随興霸,走長江水路進攻。
漢中那邊,也會立刻下令讓王平趕快集結部隊先行南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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