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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3章 不要唱什麼高調,符合實際情況的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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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山區郡縣,需要把納糧陸路轉運的,可以定一個價,把當年繳納的糧食陸運二百裡,就折抵當年徭役,不管當地承運糧食的人用什麼手段,還是百姓自行組織,隻要把糧食運到朝廷指定的地方、運夠距離,當年就不用另外服役了。

     水運的話,也可以定個價,但一般水運比陸運廉價至少十數倍,那把當年納的糧食正常水運三千裡,才能折抵當年徭役。

    如果遇到長江三峽等險阻需要拉纖夫的、或是漢水逆流航運需要拉纖夫的,這些險阻河段都可以翻一定的倍數計算折抵。

     比如在長江三峽、拉纖逆行一百裡水路,折抵正常航行一千裡水路的徭役。

    這些數字具體還能商議,後續如果能在個别郡縣先試行,再根據實情斟酌損益便是。

    ” 諸葛亮一番話,洋洋灑灑說了不少,劉備和龐統都聽得略微有些懵懵懂懂,也就魯肅勉強能跟上節奏。

     至于諸葛瑾,當然是毫無理解難度,這裡面相當一部分内容,本就是過去一個多月,他和二弟互相啟發時,他拿後世的法度教給二弟的。

     當時,諸葛亮提到蜀地轉運困難、百姓苦于徭役,諸葛瑾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唐朝的租庸調法。

     在徭役很苦的地方,允許百姓選擇花錢花糧食替代服役,本來就是一種善政。

     漢朝的成法,以及曆史上後來魏晉六朝一直到隋,有一個比較大的弊端,就是每年繁瑣的交錢、納糧、服徭役,百姓每樣都得上,不能專注于其中一項。

     按照後世的社會管理理論,比如亞當斯密《國富論》裡衆所周知的“社會分工帶來效率”,如果一個人能夠專注于做一項工作,他肯定會做得更精,更專,做的過程中損耗浪費最小。

     擅長種田的,就專注于種田,把種田手藝練得更好,那肯定比種幾個月田後就去挖河拉車更有效率,什麼都幹的結果是什麼都不精。

     人口勞動力富餘之後,需要那麼多的勞力去拉車跑船,那就培養專業的、一年四季都拉車跑船的人嘛,這樣生産力肯定會有所發展。

     當然,漢朝以及更早的時候,之所以不能這麼幹,肯定也是有其道理的,有曆史和生産力的局限性。

     劉備手下能人不少,擅長内政算計的也大有人在,此刻屋内衆人中,魯肅就是其中高手。

     所以魯肅很快意識到一個問題,連忙追問:“孔明之策、讓農夫專注耕作,讓車夫水手專注運輸,各自幹好本行折抵田賦/徭役,固然是好。

     但自先秦以來,及于本朝,之所以一貫要百姓服徭役,而不是多納糧繳稅,那也是符合自然之理的——百姓務農,自然有農閑之時,閑着也是閑着,那兩個月如果不服徭役,反而讓百姓多繳錢糧來折抵,他們也交不出來啊。

     而且先秦之時,也就是商鞅之前,沒有如此成法。

    當時一旦農閑,鄉間小民以豪強宗族為依托,為了争奪水源也好,别的什麼也好,經常私鬥。

    這也是太史公在商君列傳裡明明白白記載過的。

     每年兩個月非服徭役不可,也是避免百姓農閑時精力太多滋生事端,可不僅僅有穩定稅賦的好處,還利于地方的安定治理。

    ” 魯肅一番話,非常穩妥,把曆史脈絡前因後果、前人的經驗教訓,都盤點了一番。

     連劉備聽了,都覺得頭頭是道。

     要不是對面是諸葛兄弟,讓他覺得肯定有解法,劉備幾乎都要贊賞魯肅的老成持重了。

     不過,既然知道對面是諸葛兄弟,劉備又豈會急着下結論?他都不用開口,隻是眼神掃視諸葛兄弟那邊。

     諸葛瑾意識到了主公的垂詢,就溫文爾雅地開口辯析:“子敬所言,頗合人性。

    對古今利弊變革的理解,也算是傳承有序、鞭辟入裡。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也。

    如今距離當初制定‘百姓農閑非服徭役不可’的古法思想,已經過去四五百年。

    當時天下‘重農抑商’,百姓稀少,朝廷要教化引導百姓,都注重本業,除了種田之外,沒什麼别的可幹,到了農閑時,不服徭役自然容易多有事端。

     但先秦時,天下人口不過千餘萬,漢初高皇帝之時,人口最少時不過七八百萬。

    但到了先漢末年,人口已過四千萬,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

    本朝桓靈之時,人口也一度到了五千萬。

     地廣人稀之時,隻要百姓想種田,就能種更多的田。

    朝廷要擴張錢糧,自然要讓更多人專注耕作,所以錢糧徭役都必須定死,不許互相折抵。

     但到了人多地少之世,百姓就算想敞開了種田,也沒有足夠的無主荒地供他們開墾了。

    這種時候,讓一部分人口可以專注于改行做别的,對朝廷又能有什麼損害? 哪怕是平時要種田的百姓,隻要在一個工商相對寬松的環境下生活,到了農閑時,他們也可以做點别的零工,隻要他們擅長做的事情,所得比服徭役的抵扣錢多,那他們就可以多條活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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