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期扛住三萬正規軍是挺難的的。
隻有先聲奪人赢一場,士氣此消彼長,才能确保穩住局勢。
把這些細節捋了一遍,申耽忽然覺得念頭通達,确實該先打個小勝仗立立威,于是立刻傳令,讓城中主力戰兵傍晚趕緊歇息,半夜開南門出城襲營。
精銳部隊出去夜襲時,就讓臨時征發的鄉勇守城。
……
申耽一輩子沒打過什麼仗,全靠上庸這地方窮山惡水,外人進來交通不便,申家才能坐鎮此地數十年。
他不知天高地厚也是很正常的,可以說申家兄弟的戰鬥經驗、兵法認識,比張魯張衛兄弟還要更爛一點。
于是他說幹就幹,當天半夜,就帶着三四千戰兵,開了南城門,摸黑直撲黃忠本人的營地。
這營中隻有五百騎兵,黃忠另外還有一千人分散在東西兩門外,趕過來還得繞路,黑夜中一時也搞不清楚狀況,未必能立刻馳援。
申耽自忖有六七倍的兵力優勢,偷襲滅了黃忠還不是手到擒來?
“殺呀!”眼看着沖到距離黃忠營地還剩最後兩裡地,申耽的部隊也被黃忠的巡夜斥候發現了、被一陣騎弓射死了好幾個,申耽也就不遮掩了,直接催督全軍沖鋒。
申耽的軍隊紛紛點起火把,照亮道路,随後發起了總攻。
就算偷襲打成了正面強攻,也不要緊。
區區兩裡地,黃忠的騎兵能起床上馬就不錯了,不可能列陣的。
也就如今七月天,天氣炎熱人穿衣服少。
要是冬天的話,申耽估計黃忠的部隊連穿衣服都來不及。
就在申耽自信滿滿沖殺上去時,對面的黃忠部卻動了。
沒錯,黃忠的騎兵确實沒來得及完成全軍列隊,但黃忠本人僅僅帶着親随的百餘騎,在最短的時間内,就打開營門發起了反沖鋒。
“就這麼點人,就敢反沖我的大軍?他連五百人都沒列陣嚴整,就帶點親随來送死?”申耽黑夜中朦胧看到一群騎兵殺來,也是頗為驚訝,他估摸着肯定是黃忠親自統帥,連忙指揮左右都圍堵上去。
但是下一刻,眼前的景象,立刻就讓申耽徹底呆若木雞了。
數百騎兵聲勢煊赫,一往無前,鐵蹄紛沓之間,硬生生在上庸軍的陣列之中,撕開了一道血口。
申耽的部隊為了夜襲靈活,本來就沒有選擇全軍長槍,而是配了不少靈活的刀盾兵。
夜間行軍隻靠前排火把照明,陣型又不能太密集,否則很容易出現混亂和自相踐踏。
而這樣的松散陣面對騎兵沖鋒,局部上當然是扛不住的。
申耽空有很多倍的兵力優勢,但是在局部戰場上卻沒法擰成一股鐵拳跟黃忠硬碰硬。
黃忠一往無前,大刀翻飛,親自斬殺十餘上庸兵、數名軍官。
他身邊的親衛也受其鼓舞,奮勇向前。
黑暗中,雙方的搏戰距離都被拉到最近,都看不清對方的招數來路,隻能是以命換命的打法,隻顧猛攻,不知招架。
黃忠麾下騎兵的刀槍捅刺在上庸兵身上,每一下都是緻命傷。
上庸兵的環首刀砍在黃忠的胸甲上,卻是隻能留下一道白印,長槍隻要不是捅正了,也都能被偏斜滑開。
“怎麼回事?”
“這些荊州軍人人都有鐵甲不成?”
上庸兵打着打着,很快就開始懷疑人生了,被殺得哭爹喊娘。
他們哪裡知道,黃忠這點嫡系的騎兵,那都是拿了劉備軍軍援的鐵劄甲的。
而其中的将領、軍官,更是能分配到水力鍛錘一體鍛造的胸甲。
别看劉琦麾下的騎兵少,裝備卻絕對不含糊,除了馬镫沒有,其他劉備軍的新銳裝備都是配齊的——雖然這樣規格的士兵,全軍也就一千來人,其他主力部隊還是沒那麼好待遇的。
申耽這一次,可謂是一腳踢到了鐵闆上。
一番短促而血腥的搏戰後,上庸兵雖還不至于潰散,陣型卻是被黃忠硬生生撕開兩半,穿鑿了個透心涼。
黃忠搏殺之間,黑暗中忽然看到前方上庸軍旗号,自然也不會客氣,直接拍馬舞刀殺上前來。
申耽身邊層層親兵,正要拼死掩護他撤退,黃忠箭術高明,眼神自然也好,觑準一群甲兵簇擁之處,就知道那裡有大魚。
黃忠也知道輕重,眼看不易沖突進去,他便把大刀挂在鞍鞯上,抄起五石強硬的寶雕弓,抽出幾根精鋼箭簇的破甲錐型箭矢,對着那團人群連珠箭發。
數十步的距離上,黃忠每每射中敵人的護頸後披、手腕肘腋等果露之處,一時間慘嗥不絕,申耽身邊的護衛也變得稀疏起來。
連番速射之下,居然有一箭蒙中了申耽背心,隻可惜申耽身着兩當铠,箭矢偏斜滑到鐵劄縫隙處才紮進肉裡,入肉不深。
申耽隻是慘叫一聲,棄刀下意識擡手去捂,可惜中箭部位太刁鑽,他又穿着鐵甲,根本捂不到。
他身邊親衛連忙停下查看他情況,就這麼一耽擱,黃忠已愈追愈近。
黃忠身邊的那群騎兵,也是一往無前縱橫踐踏,把申耽旗陣徹底沖散踏爛。
混戰之中,申耽随手抄起武器拼死抵抗,不過數合,終于被黃忠一刀劈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