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過去的這個冬天,諸葛瑾給廣陵、東海兩郡的官員,安排的種田任務其實非常充實。
此番來廣陵,按照原計劃,諸葛瑾要先視察廣陵郡趁着冬季農閑新造圩田和疏浚射陽澤的活兒幹得如何了。
然後還要向糜竺了解一下經東萊去遼東半島的商路開拓工作進展是否順利,太史慈幫糜竺負責的護航和沿途港口建設工作有沒有掉隊。
最後,還得了解一下豫章出産的最新款青瓷等奢侈品,在新航路上的銷售開拓做得如何、能不能光靠這些一本萬利的貨物,就多買回來一些遼東戰馬。
不過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在親自抵達廣陵後,聽說陳登還在為強留華佗的事兒操心,諸葛瑾也不吝調整一下自己的事項優先級。
先把華佗搞定,剩下的工作,可以在這個過程中穿插着視察、聽取報告。
當天下午,諸葛瑾在和陳登、糜竺初步聊了一下、同步了信息後,就先去歇息了。
然後吩咐手下人,做些準備工作,比如把阿亮的《曲蘖論》手稿找來,再把該搜集的實驗樣本都各自準備一份,再弄些實驗器材。
諸葛瑾一邊規劃,一邊在腦中腦補幾個月前、阿亮那些實驗,跟曆史上一千六百多年後法國醫學家巴斯德的微生物實驗還有哪些差距。
還有哪些以如今的儀器條件、能做而尚未做的實驗。
整理出來後,都可以作為勸誘華佗的誘餌。
心中有了計劃後,諸葛瑾又喊來幾個随行考察的技術人員——
主要是一些在豫章郡時,負責幫諸葛瑾搭建新式耐火窯、燒制青瓷的工匠。
諸葛瑾此行本來就是要來視察青瓷貿易成果的,随身帶幾個工匠,遇到糜竺那邊銷售有疑問時,便于技術支持,這很合理。
隻是沒想到,為了華佗的事兒,需要這些工匠再重操舊業、在廣陵這兒另起個窯,并且做些微調,搞些最新的實驗器具。
……
第二天上午,草草做完準備工作的諸葛瑾,就派人召見了華佗。
聽說伏波将軍要召見自己,華佗自然也是謹小慎微。
連華佗這個外人都知道,在車騎将軍幕下,各郡太守的地位是不一樣的,而伏波将軍顯然是其中地位最高的。
華佗帶到後,諸葛瑾至中庭降階迎接,華佗見狀,立刻上前拜見:“山野散人,拜見伏波将軍。
”
諸葛瑾表情和藹:“先生不必多禮,聽說元龍兄沉疴已極,非你不能治,實在是辛苦了。
隻好煩勞在廣陵多盤桓數月。
對了,這兩位是?”
諸葛瑾安撫了華佗一句後,才注意到他旁邊跟着兩個三十歲上下的男子,便也禮貌性地追問了一句。
華佗立刻介紹:“這兩位是小徒吳普、樊阿,分别得我診脈、針灸真傳,但其餘方技猶有不全,故而尚未出師。
”
諸葛瑾聞言,也對二人點頭微笑,二人便受寵若驚,連忙下拜,被諸葛瑾虛扶而起。
曆史上,吳普後來幫華佗傳承了五禽戲,而樊阿傳承了華佗的針灸術,還有些驅蟲養五髒的方劑“漆葉青粘散”。
諸葛瑾讓三人入内安坐,命婢女端上青瓷盞的廬山雲霧茶,華佗品了一口,連連稱贊,随後又說:
“将軍,陳府君之病,雖急切間難以痊愈,但隻需老夫留下藥方,此後按期服用,便可無虞。
小徒吳普是廣陵本地人,樊阿為彭城人,如今彭城郡為曹操所占,他也輾轉移居下邳、東海。
将軍若是不放心,可留下小徒一人,在廣陵常駐診療,直至陳府君徹底痊愈。
期間若有反複,也可及時驗看。
老夫必會将驅蟲之方,盡數傾囊相授于小徒,絕無保留。
”
諸葛瑾雲淡風輕地說:“先生很急于四處遊方麼?為何不能在廣陵多住些時日,我也正好有些醫術上的問題,好向先生請教、切磋。
”
華佗聞言,眼神忽然變得不可置信起來。
他知道諸葛瑾地位比他尊貴得多,但他活到五十多歲,還真沒見過哪個人要跟他切磋醫術的。
華佗不由懵逼了好一會兒,沒有任何反應。
他還想等諸葛瑾自己改口、确認對方是不是說錯話了。
見諸葛瑾隻是淡定微笑,華佗終于沉不住氣了,主動确認:“将軍說的是……切磋醫術?”
諸葛瑾見他不信,也不再賣關子,從袖中掏出幾個卷軸,示意婢女拿給華佗。
“此乃舍弟所著《曲蘖論》,其術雖是從發麥粉的老面和釀酒的曲蘖衍生、總結而來,但對于萬物腐朽、時氣感染亦頗有啟發。
先生不妨看看,或許能印證一些心得。
”
華佗将信将疑地看了起來,他也是知道諸葛兄弟的巧思之名的,還每每有“仙術”傳言,被丹陽、豫章的愚頑山越部族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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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華佗覺得那些所謂“仙術”,應該也隻是強大一些的方技,而山越蠻夷沒有見識,才訛傳成仙術。
但是才看了數百字《曲蘖論》正文後,華佗就神色凝重起來,決定收回自己原先的判斷。
天下竟有人能如此總結疾病感染和傳染的原理?感染腐爛,都可能是因為有人肉眼不可見的微小蟲菌在繁衍、無法遏制?
瘟疫類疾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