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疏離沒有親自飼養過這種低等生物。
與兄長結束對話後,一出門就見到守在門外多時的塞巴斯蒂安,滿臉擔憂的告訴他,關于那個人類少年因吃了水果而肚子疼得要死掉的恐怖事情。
塞巴斯蒂安是從小就跟在他身邊照顧自己的老管家。
他不是吸血鬼,他是披着人皮的高等吸血獸。
天性善良,不想通過吸食低等人類的血肉來維持生命,被吸血獸族群趕了出來。
身上穿的這具人皮也是從一個路邊死掉的流浪漢身上扒下來的。
醜是醜陋了點,但也好過他原本哥布林的褐綠色身體。
賀疏離在聽了塞巴斯蒂安講述的事情,很久沒有那麼疾馳行走的他,幾乎是閃到衛生間門外,等待裡面的人類出來,好查看他身體的狀況。
可顯然,面前這個露出一臉興奮和舒爽的人類少年,身體看起來非常好。
但他也不能大意。
兄長說過,人類都是極其脆弱的。
忽冷忽熱的天氣,任何不潔的食物,甚至在一個空氣污濁的環境下呆着,都會讓他們很容易染病。
而他們染上的疾病又具有多樣性。
單獨一個感冒,又分為普感、流感、胃腸型感冒,以及病毒性咽炎和喉炎,種類之繁多,簡直讓吸血鬼瞠目結舌。
更别說某些病毒還具有潛伏性。
少年看着好像沒什麼事,誰知道那潛伏的病毒會什麼時候突然爆發,徹底吞噬掉他的生命。
想到這裡,賀疏離無法繼續維持自己高貴優雅的姿态,伸過手,一把将站在衛生間門外的人類少年抱了起來。
賀疏離的個子很高,抱着嬌小的洛玉就像抱着一隻瘦弱的小猴子。
隻是他抱的姿勢有些奇怪。
直接把人夾在了腋下,像夾書本似得,說不上來的滑稽和僵硬,絕對不會舒服。
洛玉還沒從門邊好好站着,突然就被一陣風帶進了一個男人腋下,感到十分别扭。
他用力扭動着身體,實在摸不透這個高冷的吸血鬼大人要對他做什麼。
對于脆弱人類不安分的扭動,賀疏離完全忽視,隻當做是這隻小猴子興奮的表現。
人類作為這個世界最低等的生物,能被吸血鬼飼養起來,是何等大幸。
如果有哪個人類還能被一個吸血鬼貴族養在自己的家裡,親自被他的主人抱在身上,那簡直就是整個天譴之國,不,是所有國家的低等人族都夢寐以求的最高級待遇。
賀疏離很理解此時此刻洛玉想對他表達的感激。
但他也隻是盡量的對夾在腋下的人類,露出一個還算有點溫度的笑容。
沒錯,就是溫度。
他們這種天生冷冰冰的生物,最不喜歡的就是有溫度的東西。
太陽,壁爐,火把--
隻有時刻保持着長久如一,不苟言笑的冰冷表情,才能讓敵人懼怕他們,讓掌管下的子民敬畏自己。
這是威斯敏斯特家族的家訓,任何一個擁有純血種的高貴吸血鬼,都必須遵守。
但現在,他卻因為要讓這個解藥保持着愉悅的心情,不得不露出一個笑容。
人類可真是一個比小夜莺還要難飼養的複雜生物啊。
洛玉表情古怪的看着賀疏離牽動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差點沒吓暈過去。
好端端的,賀疏離幹嘛要對他笑啊。
洛玉百思不得其解,也隻能僵硬的扯動嘴角,回了賀疏離一個還算正常的微笑。
賀疏離心裡大喜,他就知道,自己不輕易露出來的‘溫暖’笑容,可不是誰都能見到的。
他們沒有在衛生間門口待太久。
賀疏離這個敏感的吸血鬼,非常擔心從裡面跑出來的污濁氣會把這個脆弱的人類給傷到。
夾着腋下的少年,卷起一陣風,一秒閃回到自己位于二樓的卧室裡。
把洛玉放在能躺下四五個人的柔軟大床上,迅速給他蓋上了兩床厚實的羽絨被。
認真的模樣,就像深怕這個低等人類會被夜晚的寒氣給凍壞。
賀疏離來回把被角是塞在洛玉周圍,緊貼着他的身體,一點透氣的縫隙都沒有,遮的嚴嚴實實。
天譴之國現在正是入夏的季節。
對于沒有溫度的吸血鬼來說,四季的溫度變化對他們沒有任何影響。
賀疏離俨然從來沒有飼養過人類,對他們體溫對外界的影響,也不了解。
隻是一味按照兄長的建議,要悉心照顧好這種脆弱的生物。
給他們充足的食物,提供溫暖幹淨的環..
賀疏離覺得這些都不是問題。
看着被兩床羽絨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小猴子,他的臉色漸漸變得紅潤,賀疏離從沒覺得飼養一個人類會是這麼一個有成就感的事情。
“感覺還暖和嗎?”
洛玉睜着一雙驚詫的大眼,還沒從迅速轉變的屋子風格中回過神。
看着四周成一體的複古黑色房間,忽然有一種仿佛自己又穿越了的既視感。
于是他小聲的問道:“這,這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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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疏離優雅的整理着被吹到胸前的銀發,把它們撥到身後。
淡聲回答着洛玉提出來的疑問。
“我休息的地方。
”
洛玉迷茫的眨了眨眼。
賀疏離的意思是說這是他的卧室吧。
“這是您的卧室?審判長大人?”
洛玉不确定的又問了一遍。
賀疏離惜字如金的嗯了一聲,走到落地窗前,端起三角圓桌上的一杯鮮紅色液體,晃了晃。
房間開着昏暗的燈光,純原木打造的複古牆壁,大床也是中世紀像是安放在城堡裡國王才會睡的華麗移動床。
裡面複古老舊的氛圍和外面明亮幹淨超現代的客廳,簡直就像兩個世界。
這才像一個吸血鬼該住的地方嘛,處處都散發着一股陰森森的味道。
洛玉非常喜歡這個房間。
如果可以,完成任務後,他想在這裡住上一輩子。
當然,如果不被裹成粽子的話,會更好。
洛玉熱的不行,費了好大勁的才把身上的兩床大被子掀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大汗。
他沒有早睡的習慣,起身坐在床邊。
看着站在窗前應該是在喝酒的男人,洛玉不知道賀疏離突然把他帶到自己卧室要幹嘛。
難道他的‘精神暴亂’又犯病了,需要喝血?
作為一個稱職的血仆,是不應該愚蠢的等待主人發話時,才把脖子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