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
果然,寧貴妃聽完後不再掙紮了,也不再用惡毒仇恨的眼神盯着沈妙合,她眨巴了一下酸澀的眼睛,眼淚毫無征兆的落了下來。
看來她已經接受了兒子的死訊。
沈妙合心裏默默的嘆息道,在看到寧貴妃心如死灰般的點了下頭後,她對綠萼道:“去把她嘴裏的破布取走,先別松綁,讓她能說話就好。
”
綠萼答應了一聲,走過去取出寧貴妃口中的破布,寧貴妃剛能發出聲音,就嚎啕大哭起來。
她的兒子,她唯一的希望,就這樣的沒了。
她做了那麽多的錯事都是為了兒子,她甘願抗下所有的罪責進了冷宮,也是為了保住兒子。
可是人還是死了,那她做的這一切還有什麽意義,她活着還有什麽必要。
寧貴妃哭的肝腸寸斷,嘴裏還不住喊着五皇子的名字,幾乎聲聲泣血,催人淚下,就連在旁的綠萼都暫時忘記了寧貴妃的可惡,偷偷用手帕拭擦着眼角。
唯有沈妙合,沒有絲毫的動容。
她真的不覺得寧貴妃有多麽的值得人同情,先不說寧貴妃給皇後下毒一事,就單看她教育兒子的方式,就令人無法贊同。
可以說五皇子有今天,全是寧貴妃教導無方。
最重要的是,她沒時間聽寧貴妃在這裏哭泣傷心。
“別哭了,我時間緊迫,沒工夫在這裏聽你哭。
你要是想問我什麽問題最好馬上問,等我走後你自己哭個夠。
要是不問我就走了,你還可以自己哭個夠。
”沈妙合冷聲呵斥道,說完竟威脅似的轉過了身。
“別走,別走,求你告訴我真相,告訴我我兒子是怎麽死的。
”寧貴妃強忍着悲傷喊住了沈妙合,她知道現在哭的再傷心也換不回兒子,若是氣走了沈妙合,她恐怕真的再無可能得知兒子死亡的真相了。
哭是沒有用的,她需要知道兒子的死因,需要知道葉家參與其中的目的,需要知道該如何為兒子報仇。
沈妙合聞言停下腳步,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然後轉過身去,對寧貴妃說道:“五皇子對外的死因是自盡,據說他因愧疚對皇後下毒而自己喝了毒藥自盡,就死在衆目睽睽之下。
當時有很多的侍衛都親眼看見了,他們也親耳聽到五皇子說心懷愧疚才服毒自盡,算是證據确鑿,所有人都接受了這個說辭,包括皇上。
”
寧貴妃雖然難心欲絕但還不至于沒了腦子,她很快的揪住了沈妙合話裏的不對勁,斬釘截鐵的說道:“給皇後下毒一事是我主謀的,元莨最多是從犯,我不相信他會因為愧疚自殺。
這其中一定有什麽陰謀,他是被人害死的對不對?是誰害了我兒子?是皇後嗎?是她不滿意皇上的處罰結果,逼死了我兒子。
”
沈妙合見寧貴妃又将錯推給了別人,臉上泛起一抹鄙夷——事到如今,寧貴妃怎麽還能如此的理直氣壯呢,她到底明不明白,皇後做為整件事唯一的受害者,其實是有資格也有權力對他們母子作出任何報複行為的?
不過寧貴妃有句話說的倒是很正确,五皇子确實不會因為愧疚自殺,像他們母子這般心腸歹毒自私冷血之人,怎麽會懷有愧疚呢?更加不會因為愧疚就結束自己的生命。
“皇後娘娘的為人你應該比我清楚,她若是那等睚眦必報、蛇蠍心腸之人,你們母子二人早就沒命了,她既然答應了皇上的提議饒你們母子一命,就不會再反悔,所以不要以你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沈妙合鄙夷的反駁道。
“你……”寧貴妃被氣的不輕,怒目瞪着沈妙合,眉宇間高傲嚣張的神色一如往昔,她大概還以為自己仍是那個可以在後宮呼風喚雨、為所欲為的貴妃娘娘呢,好似沈妙合敢對她不敬就要倒大黴了。
沈妙合沒空搭理寧貴妃的虛張聲勢,也沒空等對方胡亂攀扯咬人,她直截了當的說道:“雖然我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但我可以告訴你,五皇子死的時候,四皇子和他在一起。
那天,四皇子帶着皇上的聖旨過去,皇上命五皇子在府邸思過,沒有他的口谕不得外出。
接着五皇子就畏罪自殺了。
”
寧貴妃越聽眼睛瞪的越大,憤怒和仇恨讓她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表情扭曲到了極緻,那張臉已經近乎不像個人了,此刻的寧貴妃是一頭失去了幼崽被逼入絕境随時面臨崩潰的母獸。
“齊元若,我怎麽忘了這個小野種,他是最巴不得我兒死的人,是他,一定是他,是他害死了我兒子,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這個野種。
”寧貴妃再度激動起來,她的臉因為仇恨而漲的通紅,臉部肌肉扭曲變形到可怖的地步,瘋了一樣的挪動着自己被捆的身體,試圖爬起來,沖出去殺人。
她現在隻想和仇人同歸于盡,替兒子報仇。
沈妙合見寧貴妃如此沖動就氣不打一處來,她越過綠萼,猛的上前狠狠給了寧貴妃兩個耳光,企圖用這種方式打醒這個瘋子。
“你冷靜一點、清醒一點,你看看自己已經淪落到什麽境地了,還去殺人報仇?你以為自己能出去嗎?就你現在這個樣子,沖到冷宮的大門就得被守門的護衛當場斬殺了,你連敵人的面都見不到,還想報仇?你隻能下去陪你兒子。
”
寧貴妃先是挨了兩個耳光,随即又被一通臭罵,人已經懵了,她怔怔的看着沈妙合好一會兒,回過身來後再次的放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