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第33章
秋狩結束,落了一場細雨。
溫檸回宮後第一件事便是打發正青從哪兒來回哪兒去,毫無迂回的餘地。
小桃悄悄道:“姑娘,這人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她原本瞧着正青模樣不錯,還勸過姑娘,但姑娘态度這麽堅決,那必然是正青有問題了!
溫檸搖頭:“隻是單純不喜歡罷了。
”
小桃點頭,一本正經地感嘆:“可惜正青沒有福氣,入不了姑娘的眼,也隻有奴婢這樣的容貌才能讓姑娘百看不厭。
”
溫檸被她逗笑了。
正笑着呢,素心挑着簾子進來:“姑娘,東宮來人了。
”
溫檸蹙了蹙眉:“來的是誰?”
素心道:“榮順公公。
”
溫檸鼓了鼓臉,不大高興,她才剛把正青送回去呢,榮順就來了,難不成是太子殿下出爾反爾,又反悔了不成?
她倒要看看太子是不是真的從君子變成小人了!
溫檸點頭,将人叫了進來。
她臉色不霁,幹巴巴地問道:“是太子哥哥有事要找我嗎?”
榮順哎了一聲,讓身後跟着的小太監上前,那小太監手裏端着個雕花木盒,瞧着便很重,壓得他手腕有發顫了。
對方畢恭畢敬地将雕花木盒擺到了溫檸手邊,就躬身退了出去。
溫檸眨巴了兩下眼:“這是什麽?”
榮順不肯說,隻道:“郡主打開瞧一眼便知。
”
溫檸撥弄了一下鎖扣,很輕松便将蓋子打了開來,下一刻便被裏頭的東西驚到瞪大了眼睛——偌大的一個雕花木盒,裏面滿滿當當全是東珠。
她愣怔了幾息,才問:“太子哥哥送給我的?”
榮順點頭:“殿下說您喜歡,讓您先拿着玩。
”
溫檸被榮順轉述的這句話驚到了,哪有人拿東珠來玩的,何況是這種品相的東珠。
她腦中遏制不住的閃過四皇子知道這件事後的反應,大約鼻子都要氣歪了吧,又不敢對太子做什麽。
溫檸幾乎有些心潮澎湃,她小心将蓋子合上,問道:“太子哥哥在東宮嗎?”
榮順笑道:“在呢,殿下在東宮等您呢。
”
溫檸幾乎是立刻從太師椅上下來:“那我現在就去!”
她說着就要往外走,小桃眼疾手快地從架子上拿了一件披風過來,趕在自家姑娘出門前給系上了。
一場秋雨一場寒,秋狩之後便冷了起來,不多添一件,保不齊要受凍傷風。
從思鴻閣到東宮,溫檸走得飛快,若不是顧及着在宮道跑起來實在不雅,她說不定提着裙擺跑去了。
等到了東宮,溫檸直奔正殿而去,結果掃視了一圈,卻哪兒都沒見着陸景陽。
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話,身後榮順總算趕了上來,他一把年紀,腳程哪裏趕得上小姑娘,這會兒還有些喘。
溫檸體諒老人家,等他氣順了,才問:“太子哥哥人呢?”
榮順道:“殿下不在這兒,在庫房呢。
”
溫檸:“庫房?”
她念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心裏已經隐約有了預感,可猜測過于離譜,溫檸不太敢相信。
她咬了咬唇瓣,讓榮順帶路:“我要過去。
”
庫房在東宮另一側,距離正殿稍遠,溫檸一路走過去,竟然生出了些許緊張。
她手心微微濡濕,揪着披風的邊緣處,心口撲通撲通跳動着,像是有一隻白兔在裏頭砰砰亂蹦,怎麽按也按不住。
不知道走了多久,溫檸終于看見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像是一道青松,挺拔蒼勁。
溫檸小跑過去:“太子哥哥。
”
她朝陸景陽望去,唇珠輕輕抿着,一雙杏眼清亮無比,夾雜着絲絲縷縷的期待。
陸景陽招手讓她到跟前來:“茵茵,伸手。
”
溫檸依言将手伸了過去,随後,一柄玄鐵制的鑰匙便被放在她手心上。
她手指白嫩細長十分好看,半點疤痕都沒有,連指節都是粉的,掌心更是嬌嫩無比,那冰涼沉重的鑰匙像是一隻張牙舞爪的巨物,被襯得格外醜陋。
可溫檸知道,這是東宮庫房的鑰匙。
她望着這把玄鐵鑰匙,呼吸都慢了下來,輕聲道:“太子哥哥,這是——”
陸景陽道:“之前讓茵茵來挑,茵茵一直沒來。
”
他說得尤為随意,仿佛這把鑰匙隻是個不打緊的東西,完全不值一提。
或許對身居高位的太子殿下來說确實不打緊,比起那些虎符玉牌,這不過隻是一間用來放珠翠寶石的屋子罷了。
東宮庫房不止一間,陸景陽交給她的這柄鑰匙隻能打開其中的一扇門罷了。
可溫檸仍是止不住心口發燙,難以遏制的心悸。
她知道陸景陽是什麽樣的人,不止一次見過對方人後冰冷淡漠、毫無感情的樣子,那雙眼睛似古井無波,空蕩蕩的寂寥無比。
就是如此,陸景陽給她鑰匙,她才會驚愕到難以置信。
陸景陽從邊關回來不久,來思鴻閣見她,說了讓她來東宮挑珠寶的事,她當時覺得不過是太子殿下随口一說罷了,并沒有放在心上。
之後四皇子的事,溫檸也是聽完便忘了。
直到在榮順說要帶她來庫房之前,溫檸一直覺得那一箱盛滿的東珠已經是太子殿下少有的明晃晃的偏愛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來:“我、我......”
陸景陽笑了聲,領着她去了庫房門前,示意她親手打開。
溫檸纖細的手腕拖着特制的鐵鎖,一時有些拿不住,她穩了穩心神,将鑰匙慢慢塞進鎖孔,随着一聲低沉的咔嗒聲,那道牢固又堅硬的鎖就這樣開了。
溫檸沒有第一時間就推門進去,她站在原處怔了幾息後,一個轉身撲到了陸景陽懷裏,小聲輕喚了一句:“太子哥哥......”
她吸了吸鼻尖,發覺自己眼眶酸澀難耐。
于是将臉埋進了陸景陽的衣襟裏。
她已經及笄了,現在再哭不太像話,又不是幾年前小姑娘的時候,而且因為這種事掉眼淚,實在有些丢臉。
溫檸趴了好一會兒,等心口漸漸平複下來,才擡起臉。
陸景陽:“不哭了?”
溫檸嘴硬又別扭:“我沒哭。
”
她理了理身前的衣帶,拖着陸景陽的手,道:“太子哥哥陪我一起進去。
”
陸景陽颔首,應了句好。
庫房建得極深,似乎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