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靜王府,某處小院内。
初入王府的尤二姐以及尤三姐兩人在廂房内四處打量,時不時的瞧着屋内精緻的擺設嬉笑品足,瑩潤的美眸裡透着異樣的亮光。
尤三姐手摸着四及的帷幔,柔滑的觸感讓人頗感舒适,不禁感歎道:“到底是王公貴族,屋裡的随便一件擺設都是咱們不曾見過的。
”
尤二姐靜靜坐在繡榻之上,手兒愛不釋手的輕撫着軟衾,低垂着螓首默然不語,心裡卻對三姐兒的話贊同不已。
她們尤家不是大戶人家,但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小門小戶,家裡擺設、吃穿不曾短缺,被大姐接近國公府後,才知她們原本過的日子叫清貧,眼下來了王府,更是覺得如此,随便一件擺設,便比她們一個屋子都強。
瞧着這花柳繁華的,心中不禁起了漣漪。
尤三姐瞧着尤二姐默然不語的,會心一笑,蓮步近前,笑盈盈的說道:“二姐,王妃當真是大氣,咱們剛進王府就安排了院子,可見王妃對姐姐是喜歡的,以後二姐享了福,可别忘了妹妹我。
”
說起這事來,尤三姐又不得不佩服北靜王妃的大氣,不僅給她們安排一處單獨的小院,吃穿用度也按王府規矩置辦。
尤二姐聽着打趣的話兒,妍麗的臉蛋兒微微發紅,美眸白了妹妹一眼,輕聲啐道:“你不也是進了王府。
”
她們姊妹是一并進了王府,這院子也是王妃給她們姊妹兩個人住的,又不單單是她一人,沒來由的打趣自己作甚。
尤三姐微微一笑,心中卻有些莫名,原本是想着幫二姐圓夢,不曾想自個居然也來了王府,有些始料未及的。
對于那位面如冠玉的北靜郡王,尤三姐自然也是見過,那渾身的優雅氣派,不光是二姐動心,三姐兒芳心也有些異樣,然而其并不似二姐那般一見鐘情。
女人看見帥哥,正常的反應罷了。
抿了抿粉唇,尤三姐揚着柔媚的臉蛋兒,笑着提醒道:“二姐,先前王妃可是說了,你要是想留在王府,那就得讨王爺的歡心,要不然還得回去。
”
尤二姐聞言玉容一頓,垂着螓首,語氣幽幽道:“我也知道,可是我不曉得該怎麼讨王爺的歡心,先前王爺都沒怎麼瞧我們,也不知是什麼心思,三姐兒,我有些擔心。
”
這來王府的路上,王爺的目光都沒怎麼落在她們姊妹身上,有些讓尤二姐患得患失的,好不容易進了王府,她可不想離開。
不僅僅是為了王府的富貴,同時也是為了那人兒。
說着,尤二姐擡着美眸望向三姐兒,輕聲道:“三姐兒,你素來是有主見的,要不你教教我,咱們姐妹一起伺候王爺。
”
單獨一人,尤二姐心裡直打擺,有這個大膽爽利的妹妹在,許久簡單許多,左右先前她也說過姐妹同心。
尤三姐聞言,豔媚的臉蛋兒浮上一抹嫣紅,先前她是說過與二姐兒一起伺候王爺,但那更多的事玩笑話,哪能當真。
而且原本性子怯柔的二姐兒說出這話來,顯然是泥足深陷了,真真是魔怔了。
不過王爺氣派非凡,權勢滔天,她們姐妹同心,也不委屈了她們,而且王府這繁華的生活,也讓三姐兒心裡舍不得。
美眸微轉,尤三姐并沒有應承二姐兒的話,開口道:“咱們也别想那麼多,王妃待咱們這麼好,肯定會有安排。
”
尤二姐聞言點了點螓首,王妃待她們極好的,眼下她們不經過王妃的同意就想着去勾引王爺,确實過了,還是聽王妃的安排為好。
鳳儀庭。
元春靜靜地端坐于妝柩前,身後的抱琴領着一衆丫鬟散開沾着水珠的三千青絲,不停的用幹汗巾擦拭。
許是覺着無趣,元春透過銅鏡,星眸望着繡榻上的人影,隻見水溶一席中衣的躺在繡榻之上,手中捏着一本書籍,閑情逸緻的翻閱着。
其側,瓊閨秀玉的傅秋芳跪坐于裡榻,纖纖玉手落在少年的筆直(大腿)上輕輕揉按,為待會兒的戰場熱身。
抿了抿粉唇,元春回眸望向甯和的少年,美眸微微閃動,忽而道:“夫君,今兒個妾身與姨媽商議了一番,打算下回妹妹們來王府頑樂的時候,讓寶丫頭住在府裡。
”
水溶聞言眉頭微擡,瞧了一眼靜坐的元春,複又垂眸翻閱,随口問道:“姨媽怎麼說的?”
住在王府,顯然就不是暫住了,這是接進王府的序章,就如同可卿一般。
元春沒什麼可隐瞞的,應道:“姨媽答應了下來,不過話裡話外的都是想着盡快給寶丫頭定下名分。
”
水溶聞言了然,薛姨媽無非就是想讓寶丫頭名正言順,或者說趁尚未進王府前,能給寶丫頭一個較高的名份,這點是人之常情。
反倒是元春,寶丫頭的事情是北靜太妃提及的,他可沒有對此發表過任何意見,好端端的怎麼問起他這事來,就算下不定主意,那也應該去請示“始作俑者”才是。
莫不是薛姨媽言語間透露了什麼,讓元春察覺出一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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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處,水溶淡定自若的說道:“你是北靜王妃,這些事兒你決定便好。
”
左右是她的姨表妹,不會差到哪裡去,就算名分低了些,好好哄哄人兒,等寶钗正式進了王府,再言擡身份的事也就罷了。
元春見水溶并無異色,星眉微微一蹙,芳心疑惑更甚。
正如水溶所想,她之所以在水溶面前提及寶钗之事,是因為從薛姨媽口中得知了薛蟠曾得罪于夫君之事,也得知夫君與寶丫頭早就見過,似乎早就有意娶寶丫頭。
聰慧的元春當即就覺察到不對勁,當初北靜太妃提及寶钗本就有些突兀,隻是因為自個肚皮沒動靜,故而并未多想。
眼下元春心中懷疑母親與夫君兩人是在唱雙簧,然而沒有證據,也不好下判斷,故而言語試探一番。
瞧着夫君神情淡然,反倒是讓元春有七八分的笃定,畢竟寶钗的事情雖是母親所定,但夫君若是不同意,母親也不會強求。
不否認就是默認,既是夫君心中有意,眼下卻又表現淡然,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十有八九是做賊心虛。
正常而言,夫君早早惦記上妻子的姨表妹,想來醋勁上頭,但換一種思路,以水溶的身份,納寶丫頭無非就是一句話兒的意思,無需聯合母親做戲。
如此花心思的,說到底還是顧忌着元春的想法,心裡有她,故而元春并不會過于吃醋,反倒是覺着好笑。
想納就納呗,弄出這麼些事兒來,還讓她因為沒有為王府延綿子嗣的事情被母親訓斥的,為此還惆怅了許久。
當然,要是換成鳳姐兒那般心思的,那就不是醋勁上頭了,說不得會弄出原着中“尤二姐”的事端來。
雖說元春心中明了,但聰明人要學會裝糊塗,有促于家庭和諧,故而元春并不會戳破。
抿了抿粉唇,元春并未就此作答,反而笑着問道:“夫君打算何時娶寶丫頭?”
水溶不知自個的心思已然被看穿,依舊淡然道:“寶妹妹年歲還小,不急于一時,讓她和三妹妹先頑樂兩年吧。
”
寶钗的年歲雖然比探春大一些,但也大不了多少,相對而言,年歲還是顯小,留在府中調養個一兩年的品性正好。
畢竟年歲尚小的,可塑性高,就如同探春一般,當初學習表演,卻覺着是拿她當粉頭取樂,現在不都順其自然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融會貫通。
扯遠了,扯遠了,水溶都是體諒她們,并沒有想着什麼養成一類的。
元春聞言倒也沒說什麼,正如她所想的,以夫君的性情,即便寶丫頭進了王府,一時半會也不會娶寶丫頭。
星眸微轉,元春恍若星辰的明眸閃過一絲狡黠,忽而道:“寶丫頭容貌豐美、恭順體諒,妾身瞧了也喜歡,若不是因為母親瞧了上,妾身還打算讓寶丫頭與寶玉相處相處,哎,要不夫君與母親商議商議,索性就讓寶丫頭留在祖母那兒。
”
實話實說,要真不是北靜太妃言及此事,元春還頗贊同金石良緣,畢竟以寶钗的品性,定是一個好賢内助,正好彌補寶玉跳脫的性子。
水溶聞言輕蹙眉頭,元春素來溫順,怎的還質疑其母親的決定了,莫不是今兒個王夫人那邊抱怨了什麼?
金石良緣,那就是王夫人推動的。
思及此處,水溶平靜道:“既是母親喜歡,便随了母親的意思吧,況且你不是今兒個剛與姨媽商談過此事,怎好出言反爾,節外生枝的。
”
開什麼玩笑,寶钗身子都是他的,怎麼可能會讓給别人,而且以寶钗的品性,若是得知他這個已經有肌膚之親的姐夫抛棄于她,怕不是要以淚洗面,成為淚盡而亡的林妹妹了。
元春瞧着少年眉宇間的不滿,唇角噙着笑意,星眸泛着莫名的光彩,果然如她所想。
回過身子,元春繼續讓丫頭們幫她擦幹青絲,應道:“也是,那就聽夫君的。
”
本就是試探之言,若是夫君應了,她還得圓回來。
水溶見元春不糾結此事,倒也沒說什麼,他不是怕元春知曉此事,而是知曉此事後心裡會不舒服,影響夫妻和諧,為了夫妻和諧,善意的謊言是很有必要的。
隻是提及寶钗,水溶又想起了那鮮豔妩媚的玉容,一片雪白的藕臂,心中微微一動。